宋源暗骂一声没脑子的蠢货,一面一脸哀求的拉住赵妨云“娘子!你难道非要我下跪求你不成么!娘还在家中等着,你如今怀着身孕,被癫症折磨,如今又叫嫂子和姐姐蛊惑了!才与我这样生分!”
“你不喜欢那几个老妈妈,打发走就是了,哪里要闹到和离的地步!”
“你与我回去,我在母亲面前给你磕头认错,等见了母亲,你再说要和离不迟!”
说着,宋源一把拉住了赵妨云的手腕,转身就要将其抱起来带走。
马车边上有几个小丫鬟去拦,偏偏他手上还拉扯着赵妨云,赵妨云怀着孕,众人也都怕她受了伤!
赵妨云也挣扎着了喊宋源放手,宋源不放,她就伸手往人脸上挠。
这招是赵妨云从厨房最彪悍的老妈妈手里连夜学的。
昨日赵妨玉说完她的计策后,赵妨云在太医的安抚下,一边喝保胎药,一边看那老妈妈如何带着自己的夫君在主子们面前表演夫妻打架时女子该如何正确出手。
赵家从上到下无不惊叹于,原来世间还有如此悍妇!
几人高兴的轮番给了那老妈妈赏钱,老妈妈带着夫君去拿药,道是没想到家里男人还有这样的用处!
政治之下,赵妨云想起老妈妈的教导,狠狠一脚踢向男子最为脆弱的要害之处!
只听得宋源一声惨叫,当即缓缓滑倒在地,一双手捂住下身,疼的整个人都变了个颜色,脖子额间青筋暴起,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滚落。
男人痛苦的嘶嚎叫周围男子情不自禁两腿夹紧,周围此起彼伏的一阵吸气声传来,宋源又气又急,抱着自己的要害疼的想要杀人!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眼见赵妨玉还站在一边,被丫鬟么搀扶着,拍着心口顺气,宋源疼的也顾不得这许多,他只觉得他老宋家的根基今日就要毁在赵妨云身上!
他强撑着站起来,疼的颤颤巍巍,狠狠一巴掌甩在赵妨云脸上!
“无知蠢妇!你要害死我宋家不成!”
他打人的力道极大,赵妨云几乎被扇的倒仰出去,甚至连头上戴的玉簪都滑落出去,在石板路上摔个粉碎。
要不是身边还有丫鬟扶着,赵妨云只怕要摔倒马车上。
无比清脆的一个耳光,周围人都清楚的看见了,宋源扇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下一刻,马车车帘被人掀开,从中探出一只染着粉嫩蔻丹的纤白玉手。
赵妨玉在宋源目眦欲裂的目光中,缓缓从马车里下来。
赵妨玉一身金线绣的花鸟裙,如意锦织金大袖,下车时日光落在上面,越发显得光华流转,浮光跃金。
旁人穿雀蓝,总不如赵妨玉,既有气势,又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神秘,仿佛这颜色就是为了她而生的。
春芍扶着赵妨玉,赵妨玉无声看着宋源,缓缓将士赵妨云抱进怀中。
赵妨云从小和赵妨玉不对付,后来两人差距越来越大,她也就不执着与赵妨玉比这比那,她幼年时厌恶赵妨玉喜欢投机取巧,自己制香送人,收买人心。
如今嗅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雪魄香,只感到无比安心,慰帖,仿佛有人在寒冬腊月里,将冻僵的她忽然放进了温泉之中。
一瞬间,被香味裹挟的赵妨云只觉得这怀抱踏实的让她想哭。
赵妨玉轻轻拍拍赵妨云的后脑,拍了两下便转移到人脖颈上。
簪饰太多,她亲手将妹妹凌乱的发髻重新打理好,才对着转向宋源。
檀口如刀,字句如剑:“我们赵家的姑娘,是嫁给你们家,不是卖与你们当牛做马!”
“堂堂七尺男儿,当街掌捆身怀六甲的妻子,这便是你求亲之时所说的自幼学习孔孟之道?这便是你宋家的家学教导?”
一句话,将宋家和宋源都狠狠贬低了一通。
赵妨玉与赵妨云身份不同,宋源动不得赵妨玉,也在看见赵妨玉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瞬,知晓自己方才地所作所为,正中赵妨玉的下怀!
他阴鸷的眼神炉灶赵妨玉身上,宛如某种粘稠阴毒的液体,想要从灰暗中缓缓缠绕,绞杀她。
赵妨玉瞥见宋源的眼神,冷笑两声,讥讽道:“你不必如此看我,我赵家在如何,也从不苛待嫁过来的女子,就是奴仆,三节两礼,月钱俸银也从无延误。妄论虐杀,凌辱!”
“你们宋家养不好一个弱女子,令她孕期担惊受怕,怕从小在身边长大的丫鬟被人苛待,虐杀,怕自己被酒醉的丈夫殴打,甚至当着我的面,去官府的路上,你竟也敢当街拦路,甚至当街掌捆于她!”
“这尚且是青天白日,这样多的人看着,你都敢如此对她,她在你家时,陪嫁都被你们赶出去,带出去的银子被你妹妹花了,带去的丫鬟被你糟蹋,甚至连命都丢了!昨日归家,我妹妹亲自上门给那丫鬟的父母送去她的尸骨!”
“她今日来报官,只为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讨一个公道。”
赵妨玉三言两语,周围人的眼光一亮一亮又一亮。
层层翻转,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对视一眼,不必说话,意思已经明了:没想到这富贵人家的腌臜事这样多,这样腌臜!
宋源对着赵妨玉,还想要分辨两句,触及边上站着不知什么时候起,从人群里挤过来站在赵妨玉身边的悬壁,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赵妨玉站在长街上,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的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她怀里抱着自己的虚弱带伤的妹妹,望向宋源的眼神,宛如再看什么即将死去的猪狗。
赵妨云扶着赵妨玉的手,缓缓站起。
众目睽睽之下,她唇角缓缓流出一抹殷红。
胆子小的姑娘吓得呀的一声扑进娘亲怀里,被娘亲温柔的捂住眼睛安抚。
赵妨玉只觉得肚子有些坠坠的,她缓缓伸出手,曾掉唇角留下的血迹。
眼神看向宋源时,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与得意。
随即眼帘一垂,又将所有神情遮住。
她埋向赵妨玉的怀中,呜咽的哭了一句:“姐姐,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