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几天时间没注意八贝勒府的事,忽然听到杜若禀报的这个消息,感到出乎意料。
沉思片刻,舒瑶猜想会不会是良妃的死有郭络罗氏的原因在里头?
“可知他们是因何闹到和离的地步?”舒瑶问杜若。
她实在好奇,从来在外人眼里的痴情妻管严,八贝勒是在什么情况下选择不再忍让郭络罗氏。
不等杜若回答, 舒瑶又想起一个问题,“他们两个是谁先提出的和离?”这个答案也很重,谁先提出就说明是因为对方的原因。
杜若将从逍遥楼带来的消息册翻开,找到关于八贝勒府的那一页,递给主子,一边将自己提前了解到的消息说出来。
“据属下了解,他们闹和离最先是八福晋提出来的,第一次提的时候是因为八贝勒不顾八福晋的颜面将管家权交给了年庶福晋掌管,八福晋不肯,愤怒委屈之下提出要和离归家。”
“就为这?”舒瑶挑挑眉,用看热闹的语气分析起来。
“一般来说人在怒气上涌的时候都不太理智,八福晋深爱八贝勒,应该是一时口快失言,心里并不想真的和离吧?”
“主子英明。”杜若点点头肯定主子的推测,继续说:“想必主子也知道,自从八福晋嫁给八皇子,八皇子后院的事务一应全都是八福晋在掌管,府里上下都听八福晋的,嘴里的肥肉被人夺走,她哪里会乐意。”
“年庶福晋收下这个管家权,并不能服众,八福晋暗地里联系管事给年庶福晋使绊子,两人天天闹得不可开交,府上庶务乱成一团。”
“年庶福晋搞不定这摊子事,告到了八贝勒那里,于是八福晋受到了责怪,更加火冒三丈,与八贝勒吵了起来,放言让八贝勒有本事跟她和离,与年庶福晋过日子去。”
舒瑶吃瓜吃得开心,在躺椅上换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些,翻开册子边看边问,“然后呢,八贝勒什么反应 ?”
“八贝勒脸色铁青,过了一会儿八贝勒竟然直接答了一个字‘好’。这下轮到八福晋傻眼了,气头上的八福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最后还催让八贝勒写和离书……”
杜若离开后,冬青好奇问道:“主子,您说皇上这时候召八贝勒进宫,是同意他与八福晋和离,还是训斥八贝勒一顿?”
“这还用猜吗?以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八贝勒夫妻之间并没有必须和离的理由,为了保全皇家颜面,皇上一定不会允许他俩和离。”舒瑶悠悠道。
大清开国以来皇室中就没有和离的先例在,休妻倒是有。
八贝勒府事情的后续舒瑶偶尔会关注一下,就当是茶余饭后的乐子,消遣一下时光。
五月十三日,舒瑶收到十三爷送来的急信。
信上说胤禛不小心染上疫病,昏迷多日未醒,当地大夫和带去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收到这个消息舒瑶顿时坐不住了,吩咐泽兰去收拾行李,想着暗中去江南走一趟。
她还没有当上皇后,胤禛可不能死。
舒瑶相信十三爷一定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会传信给她。
而这也恰好说明胤禛现在的病情真的很严重。
江南到京城一路日夜兼程最快也需要三天时间,而等她赶过去又是三天时间,情况危急,容不得舒瑶想太多。
要不是她给胤禛准备了解毒丸之类的必备药包,现在等到的估计就不是昏迷不醒而是胤禛的死讯。
不是她危言耸听,十三阿哥在信里说得不是很清楚,但舒瑶紧接着收到了胤禛身边暗卫传回来的信,说主子爷是中毒了。
本来如果胤禛只是染上疫病,舒瑶给的那些药包里就有治疗疫病的药方,按照方子抓药喝下,几天就能好。
十三阿哥说胤禛喝了三天药还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直接昏迷不醒,用尽各种办法都没用, 才求到她头上来。
信发出的时候十三阿哥还请了民间大夫来给胤禛医治,有位杨大夫诊脉后说出了不同的诊断,怀疑雍亲王中了毒。
但是什么毒却没有辨认出来,也无从配制解毒药,太医们解毒的本事没有,但吊命他们最在行,舒瑶像现在只祈祷那些太医们能够竭尽全力吊着胤禛的命,等她。
保护胤禛的暗卫也不知道是何人在胤禛的汤药里下了毒,还在排查中。
无论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孩子着想,胤禛都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舒瑶当即就决定亲自去一趟江南,亲眼看到胤禛没事她才能放心。
胤禛在护卫暗卫的保护下还能在不知不觉大的情况下中毒,要么是对方太高明,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下毒。
要么,就是胤禛身边出现了叛徒。
自从几年前康熙在塞外遭到前朝余孽刺杀之后,康熙下了死命令,全国暗中追缴前明余孽。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伙人出现在大众眼里了。
所以舒瑶怀疑胤禛本次中毒并非前明叛党所为,而是胤禛的那些兄弟们想要铲除他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康熙对胤禛的另眼相待并不隐晦,想必朝臣皇子中有很多人都看出了这一点,才会铤而走险想要在江南置胤禛于死地。
京城戒备森严,在京城不好下手,而胤禛若是在江南那地方没了命,查到他们头上的几率就小了很多。
大家都是聪明人,下毒也不会明目张胆。
舒瑶写好回信,装在信封里交给杜若,命其速速传往江南的逍遥楼分部。
“主子,行李收拾好了。”泽兰抱着一个包袱回来。
“好,去将孩子们带回来,咱们去凌宅住一段时间。”舒瑶起身往外走。
再着急,孩子们还得安顿好,她此去江南,归期不定,放任孩子们在圆明园也不是很安全。
圆明园是胤禛名下的园子,按理说雍亲王府的人都能来住。
现下胤禛不在京城,她也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若是乌拉那拉氏得知她离开想要到园子里对孩子们不利,这里的侍卫奴才不一定能违抗福晋的命令。
舒瑶不能放任这样的危险存在,所以决定带孩子们回凌宅住一段时间,将孩子们交给阿玛和额娘照顾她才安心。
舒瑶一行人在月光照明下到达位于京帽胡同的大宅子。
出发之前舒瑶差人带了话过来,让阿玛额娘不要大张旗鼓到门口迎接,行事低调一点。
马车在凌宅的大门口停下,舒瑶扶着杜若的手下车,见门边候着的两位正院的下人。
一个是额娘从娘家带来的陪嫁苏嬷嬷,还有一个是额娘的贴身侍女晓月,苏嬷嬷见了他们忙笑脸迎上来,晓月朝她远远一拜,转头进门去正院通报了。
“慧敏福晋回来了,您说不让老爷夫人到门口迎接,主子就派了奴婢过来这里等着。”苏嬷嬷走到舒瑶跟前儿行了一礼,欢喜着介绍情况。
“老爷和夫人都在正院,还有二夫人、三少爷和四少爷都在,晚膳还没用,就等着您过来了。”
“苏嬷嬷有礼了,快起来。”舒瑶弯腰虚扶一把,柔声唤苏嬷嬷起身。
额娘的陪嫁苏嬷嬷,在额娘身边几十年了,是额娘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管家理帮着分担不少,他们兄妹几个一向敬重她。
“多谢慧敏福晋。”苏嬷嬷满面笑容,眼含欣慰。从小看着长大的格格带着儿女回娘家,每一次都能让她感到高兴。
舒瑶回头看了眼,见孩子们都已经下车,对苏嬷嬷微微颔首,轻声道:“咱们先进去吧,别让阿玛额娘他们久等。”
“是奴婢高兴糊涂了,慧敏福晋快请进。”苏嬷嬷微躬着身子让开路,舒瑶领着孩子们进门,杜若在后面安排马匹。
舒瑶已经决定好这次去江南带上蓝星和杜若,来的路上吩咐二人去做一些准备,明日城门一开就出城。
此行不是外出游玩,冬青和泽兰武功不算多出众,带着累赘,还是将她们留在凌宅照顾好弘暻他们。
此行去江南舒瑶是要偷偷前往,留下泽兰她们二人在京中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假装自己一直在京城。
她们二人随自己出门的次数繁多,在众人面前是熟面孔,有她们在京城,也好掩盖她暗中离开的事情。
除了蓝星杜若,胤禛给她留的护卫舒瑶一个都不准备带,而是打算带上自己在悠然庄的护卫和暗卫同行。
胤禛身边的叛徒还没揪出来,这些护卫她信不过,去江南这件事会瞒着他们。
左右她自己武功高强,也不需要那些护卫来保护。
娘家搬到这条胡同后,舒瑶来过一次,故而不需要苏嬷嬷在前方指路。
一行人七绕八拐终于到了正院,进入院内,彭氏站在正厅门口翘首以盼。
舒瑶快走几步,扶着彭氏的手进屋,嗔怪道:“额娘也真是,在屋内坐着等女儿就好了,何必在门口等着,倒叫女儿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额娘就是想早点见到你和外孙们,既然来了,都就坐吧。”彭氏顺着舒瑶的力道进屋,招呼大家寻位置坐下。
舒瑶坐在额娘旁边,严肃道:“额娘,阿玛,我有话要说。”说完扫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人。
彭氏摒退下人,待房门关上,才收了笑容担忧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舒瑶先将情况简明扼要说清楚,最后说明来意。
“额娘,阿玛,胤禛受了重伤,我需要去一趟江南,明早就动身,在我回来之前,暻儿他们拜托您二老帮忙照顾一下。”
凌柱和彭氏张张嘴还没吐出一个字,就见弘暻他们几个孩子起身围住舒瑶,叽叽喳喳说着担忧阿玛的话。
几个孩子此前对此一无所知,舒瑶还没来得急跟他们说,这会儿听到这话,顿时待不住了。
舒瑶歉意看向阿玛额娘,安抚好孩子们,让人将他们带下去。
房门再次关上,舒瑶小声开口,“额娘,阿玛,我此行去江南打算乔装前往,还请您们帮我掩饰一下,我的两个贴身侍女会留在家中,若是有人求见,你们只管推说我身体不便见客。”
彭氏与丈夫对视一眼,转过头来看着女儿,温柔道:“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们会做好,额娘知道你决定的事没人能劝得动你,所以额娘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嗯,我会的。”舒瑶点点头,仔细介绍孩子们的情况。
“孩子们调皮,还请您们多担待,暻儿每日去上学有王府的人接送,这一点您们不用担心,元修虽然小但很懂事,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会自己表达想法,也不难带,元寿也懂事了,不会闹的。”
舒瑶顿了一下继续说,“阿福也很乖,就是可能更黏我一点,从她出生还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有可能会哭闹,晚上我好好给她做一做思想准备,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彭氏摇摇头,笑道:“没关系,小孩子会哭会闹很正常,你这孩子,跟自己的额娘还说这么客气的话,怎么,嫁了人就不是额娘的女儿了吗?”说着傲娇地扭过身去。
“额娘,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明知额娘没有生气只是假装,舒瑶还是配合地探身过去拉她的手撒娇。
“女儿只是觉得您本来操持家务就够辛苦了,还要照顾嫂子孕期,现在还有四个孩子在家中闹腾,怕扰了您们清净……”
也不是真的生气,彭氏很快就被哄好了,仔细叮嘱舒瑶一路上注意安全。
凌柱也插话进来,“你说雍亲王受了重伤,是被何人所伤,背后可有人指使?”
凌柱身在朝堂,每日上朝,虽不多言,但观察细致,能够从看似平静的早朝中,默默收集自己想要的消息。
雍亲王染上疫病的消息上报给皇上没多久,他门下的那些属臣就被八皇子一派的人用各种罪名参了。
有些门人犯下的事并不严重,也被他们拿出来当筏子,攻讦雍亲王驭下不严,包庇下属,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