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炸药包。
纪晓岚“噌”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直直的指着纪汝轩,脸颊抖动,断然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这是我们汉臣最后的倔强,你若是敢这么做了,你不怕列祖列宗晚上爬上来找你喝茶吗?!”
“我这一身的杀伐之气,哪个祖宗敢找我喝茶?”
“你你你,你这个逆子!”纪晓岚又开始左瞄右看,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满屋子找趁手的东西了。
纪汝轩连忙安抚道:“爹,您先别急,这不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吗?儿子现在还有时间立功,健锐营的战斗力,儿子有信心能大幅度提升。”
这句话还算是句人话,纪晓岚平复了下心情,复又坐了下来,说道:“健锐营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特种力量,这确实是一个方向,你若是能将它打造成皇上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剑,你便成功了一大半。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只有抓在皇上自己人的手中他才安心,而女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这还不够,还差一点。”
纪汝轩十分恭敬的说道:“儿子请父亲指教。”
“你离京多年,不知皇后如今的性情。如今的皇后,性情刚烈,直言直语,憨傻的很。她若是反对,你也没希望。”纪晓岚颇为同情的看着自家好大儿,这傻大儿不但给他纪晓岚出了个难题,给他自己也出个难题啊。这样的岳母,看他如何搞定。
闻言,纪汝轩笑道:“这也说明公主得宠,是好事。”
纪晓岚看着这个傻大儿已经不想说话了,只是心里暗忖着如何促成此事。
他这向来铁树不开花的儿子好不容易喜欢个女子——为了她,居然都能入旗籍了——绝不能因为“满汉不通婚”的陋俗,而让儿子断情绝爱,一生孤苦。
纪大学士往昔视其为陋俗,而今更视其为扼杀青年男女爱情之枷锁,这样沉重的禁锢人们思想意识的枷锁,早就该打破了,只是以往一直没有这样的契机。
儿子从16岁入营至今,一身的军功。加之这次平定大小和卓之乱中,屡立奇功,还以命相搏,力救主帅,不然,朝廷怕是就要失去一员军中大将,朝中重臣。在如今的多事之秋,文官易得,良将难寻啊。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际,欲破旧俗、开通婚之先河,非希文莫属啊!
思及此,纪晓岚看向他这个“好大儿”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那叫一个慈爱啊。
看着看着发现,这儿子和五公主,那叫一个“相配”啊!什么叫年岁相当?这就是!什么叫郎才女貌?这就是!虽说没出息了些,至今还是单相思,但不难看出,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堪配,实在是堪配啊!
皇上:你们谁问过朕的意见了?
纪汝轩也不管他老爹那看“种马”般的眼神,只说道:“爹,此事先不要告诉我娘,等事情八字有一撇了再与她说吧。”
纪晓岚斜睨了他一眼道:“这个自然,你当你爹跟你一样又憨又傻?你娘要是知道你喜欢上了满洲姑奶奶,再疼你也得削死你。”
纪汝轩取得了老父亲的支持,心情好到插个翅膀就能起飞,他也顾不得他爹对他的嫌弃了,对着老父亲又是一拜道:“儿子的幸福,皆仰仗父亲大人了,到时候还请父亲大人代儿子提亲。”
纪晓岚用鼻子哼了哼道:“皇上的亲可不是那么好提的,不过,我们父子齐心,其利断金,未来也算可期吧。”
纪汝轩眼中有光,嘴角微勾:“是,父亲。”
未来可期啊,公主。
这边下棋下的正欢的璟舒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存了心的要叼回去,一个被窝里困觉,生猴子,度此生呢?
她现在正忙着与皇上下棋呢。准确的说,是忙着如何不动声色的赢滑玛三个子儿呢。
这边,事情商量妥当,纪晓岚便离开了他好大儿的院子。
一出了院子,他便摇头笑了起来,没想到这闷葫芦居然给他整出了这么一场大戏,若是成功,怕是整个朝廷内外,国家法度,假以时日定会有一个变化吧。
“首崇满洲”的老祖宗法度,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民生国情了。
纪晓岚拎着他的破烟袋一摇一晃的去了书房,虽然今晚心脏有些受不住,但,未来可期啊。
今晚也不用睡了,写诗吧,他如今诗兴大发,不抒发抒发根本无法排遣。
不过,要注意遣词用字,这文字狱真是伤不起啊。
片刻后,纪晓岚把笔一扔,不写了,睡觉去。这个字不能用那个字不能用,能写出个什么好诗?不如不写!
罢了罢了,回去睡觉,做大梦,梦里什么都能写。
…………………………
景仁宫
皇后掩嘴打了个呵欠,奶茶喝了两杯了,这神实在提不起来了,可是这父女两个人下个棋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越下越精神了。
容嬷嬷见皇后如此,便小声的说道:“娘娘,这都四更天了,您先去休息吧。”
璟舒落下一子,说道:“对啊,额娘,别再等我们了,我都输了四局了,这一局眼看着就要赢了。”
皇后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醒了醒神,说道:“你都输了四局了,输的挺艰难的。从前我与你阿玛下棋,这么长的时间,肯定都输了八局了。”
璟舒笑眯眯的说道:“额娘,舒儿帮您出气,我已经找到阿玛下棋的套路了,看我这回赢他三个子儿!”
皇上落下一子,哈哈笑道:“真是长本事了啊,还摸到朕的套路了,朕一会儿看你输了怎么掉金豆子。”
璟舒眉毛一扬,神采飞扬的说道:“东风吹战鼓擂,咱俩到底谁怕谁啊。”
皇上指了指她,又笑了,这个女儿如今这般生动活泼,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皇上这么一喜欢,这棋便下了一整晚。
谁能想到,这样一来,紫薇进宫之后跟皇上下了一整晚棋的机缘便泡了汤,真是时也命也,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便是璟舒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机缘这种东西也能这么被抢的呢。
天破晓之时,皇后令人从延禧宫取了皇上的朝服过来,亲自伺候皇上更衣。
当朝服拿走之时,令妃娘娘的脸色精彩的很,她没有想到,昨晚皇上居然一夜未回!
此时,皇上边展开双手方便皇后给他整理衣裳,边哈哈大笑道:“这个丫头,说赢朕三个棋子,便真是三个棋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璟舒托着腮帮子看着这对难得如此亲近,十分其乐融融的夫妻更正道:“阿玛,是公主可畏哦。”
皇上又是一阵大笑:“对对对,是朕的公主可畏,朕的公主怎么会差呢?虎父岂有犬女啊。”
“对嘛,龙生龙,凤生凤嘛。”璟舒颇为自得的点头道。
皇后虽然一夜未眠,陪着他们父女,但精神却十分的好,她笑道:“好了,你们父女俩如此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怕人笑话。”
皇上立即眉毛一挑道:“谁敢笑话朕?”
璟舒也是眉毛一挑道:“谁敢笑话本公主的阿玛?”
父女俩异口同声,真是笑煞了皇后,皇后年轻之时本也是个美人儿,如今虽然人到中年,但因为保养得宜,自然别有一番成熟女子的风味,这一笑,便如牡丹盛开,国色天香。
皇上眸色微闪,这么些年来,他头一次看到皇后居然也能笑得如此开怀,这笑容和她年轻时一样,极富感染力,忍不住的,皇上也笑了起来。
看到帝后二人如此温馨,璟舒悄悄地退了出来,睡觉去了,下了一夜棋呢,也不知道剧中夏紫薇是怎么做到了,反正,她的眼皮儿是掀不动了,必须去补觉了。
至于那对夫妻,她也该功成身退了,想来昨晚令妃娘娘应该等得很辛苦吧。
璟舒嘴角上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了她自己的寝殿,只是这一回去,她便哇塞哇塞哇哇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