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江钦屿放下香槟，往后一靠。
    “我也想换人，可惜，规矩一旦开始无法终止。你不下注，那只能看她们自己的本事了。”
    他语气决绝，说完便拾起那几枚筹码，当成垃圾丢进了垃圾桶。
    室内氧气充足，童妍却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明明她都这样求他了，已经毫无尊严可言，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
    抽泣几声，她垂下肩膀，抓住他手臂的双手随之落了下去。
    “不过。”
    躺在沙发地男人忽然出声，童妍眸中闪过希望，望过去。
    江钦屿手指卷起她的一缕头发，不紧不慢道：“给我生个孩子，我可以考虑终止这场拳赛。”
    童妍心头一抖。
    终止，但不是放过。
    “不愿意不勉强。”他很好说话。
    “我愿意！”她立刻回应，生怕他变卦。
    事实上，所谓的选择，根本就没有选择。
    可她却看见，江钦屿缓缓勾起唇角，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还有呢。”
    还有……童妍不作任何思考，主动扑上去，坐到他腿上。
    “你要生几个都可以，只要不伤害茜茜和小洛，我会乖乖听你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罢，她学着他的模样，轻轻咬住他的耳垂，确认一遍：“好不好？”
    江钦屿顺势搂住她的腰抱紧，童妍没有闪躲，余光瞧见地电视里的画面，俩人已经开始打斗。
    可视线被遮挡一半，看的并不清楚，她不知茜茜和小洛有没有受伤，不知说的话有没有正中他下怀，整颗心都是提起的。
    感受到怀里的人心跳剧烈，甚至紧张到扯掉了他衣领的纽扣，江钦屿吻了吻她脸上的泪水。
    “好。”
    终于听到答复，童妍松了口气。看来当时提出见珊珊和回国，他如此爽快地答应，实际上是算计好了。
    算准了她到最后会不管不顾去求他，会牺牲自身利益和他作出交易，就和最初她坐上船离开又返回一样的结果。
    到头来，她还是被他死死地控制住，无论怎样都逃不掉。
    想到这里，童妍眼里的泪光悄然消失。
    权力实在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在如今弱肉强食的社会中，更加能够体现。
    上位者随意决定一切，下位者别无选择。
    江钦屿要的就是这种妥协和顺从，不是刚才下跪的讨价还价，和讨好的脸上都要带着一股不服。
    哪怕她仍非心甘情愿，哪怕他仍在强硬逼迫，只要最终目的达到，一切都可以慢慢磨合。
    从今往后，就算演戏，也得让观者赏心悦目。
    心情佳，自然愿意拿颗糖给猫吃，江钦屿缱绻地吻着她的唇说：“等我父亲过完寿辰，带你回九州，和那女孩一起。”
    可童妍只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少喜悦。
    他接着说：“一会让你和邢茜见一面。”
    “……嗯。”
    -
    江钦屿如约终止了拳赛，甚至邢茜进来包间时，出乎意料给了她俩单独空间。
    见江钦屿出来，周炝凑到他耳旁低语：“警署那边来消息，有群众举报俱乐部挟持了九州的一名女特务，巴图下令过来搜查。”
    动作比江钦屿想象要快，他嗤笑：“人到了没。”
    “还没。晚上跟过来那辆车和巴图见面是同一人，叫秦隐，在前面夜市街做安保，中介用的也是这名。不过是伪名，看样子身份也是虚晃一枪。”
    说到此，实际身份不言而喻。
    “现在外面一直盯着，姓秦的也有一波人，全部持枪，估计过个半小时就会进来。”
    听完，江钦屿拿起周炝手腕看了眼表，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不足巴掌大的透明玻璃里，透出一个单薄瘦小的背影，占据了他所有视线。
    不见下达指示，周炝心有不安：“屿哥，我知道不该插手你的私事，但现在明摆着是童妍和警方串通好，这两个人不该留。”
    从最初童妍差一步离开，周炝便有了预感，江钦屿是想让她留下来。如今更是非但没解决邢茜，还把人带来面前。
    但周炝无法理解，为何要放颗地雷在身边，甚至觉得，倘若童妍多哀求两句放走邢茜，只怕他也是会答应下来。
    然江钦屿听了那话，神色自如，掏了支烟点上。
    飘渺的烟雾漫上他凉冽的眉骨，模糊了视线，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轻描淡地回应了句：“没事。”
    只皱了下眉，周炝收拢视线，转而瞥向隔了几米远的小女孩，问：“那，她呢。”
    江钦屿顺势偏过头，吹了声口哨。
    听到声音，小洛朝这边走了过来。
    “……”
    包间里，童妍看见邢茜满是针孔的手臂，两手把脸一捂，热泪从指缝向外涌出，滚到了臂弯。
    “对不起，茜茜对不起……阿坤哥哥让我保护你，我没做到，如果我再快一点，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
    这些话本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起，但童妍怕不说就再没机会：“阿坤哥哥不在了，我亲手杀了他，都怪我当初没把东西放好，都是我的错，最该死的人是我。”
    邢茜看着自怨自哀的童妍，想抱抱她，却怕门外的男人看见不满意，又觉此刻的自己不配触碰任何人。
    末了，邢茜眨了眨湿润的眼眶，视线从童妍脖子上的吻痕移开。
    她扯出十几张纸巾，挤出一丝微笑，拂去那脸上的泪水：“小玫瑰，这么久不见还是老样子，不哭啦。”
    她嗓音仿佛被砂纸磨砺过粗哑，手指布满茧痕，童妍不假思索地抱住她：“茜茜，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我们很快可以回家了。”
    回家……邢茜苦涩一笑：“我回不去了。”
    “能回去，等等就会有人过来，你相信我。”
    生死早已看开，邢茜没觉得欣喜，连是谁都不惜过问，想把人推开都没一点力气。
    而童妍靠在她耳旁，低声问：“你认识秦隐吧。”
    “秦隐？”邢茜努力回想了下，“是不是眉骨有道疤的男人？”
    “嗯，我和他沟通好了，你认识我就更放心了，这次不会出问题的。”
    “他值得信任，但我已经不像个人了，我不想被人看见现在的模样，我不想……”邢茜说着声线不稳，极力地克制情绪，“就算那个恶人放我走，我自己也不会想活下去。”
    童妍听了，将这具颤抖的身子抱紧，安抚道：“有办法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离开再说。”
    把人折磨成这副模样，换成她，也会觉得活着比死还要痛苦。
    道理讲再多依是不管用，童妍只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邢茜明白意思，即便死，也不能死在异国他乡。可回去便会被看护起来接受各种治疗，那玩意哪是那么容易戒掉的，心病更难治。
    何况，他根本不会放走活人。邢茜说：“我的事不用管，照顾好你自己，找到机会了就让秦隐带你回去，不要再待在曼城了，为了我不值得。”
    就像在听临终遗言，童妍不断摇头，好不容易付出到现在，不能前功尽弃。
    她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回家，我答应了阿坤哥哥要保护你的，我不会丢下你。”
    回家……邢茜苦涩一笑：“阿坤的死跟你无关，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