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侍郎在没有进矿区之前，在家就一直折腾这些东西。
得出来的结论——
就是一个密闭的容器，跟风结合，跟水结合，都能出来不一样的变化，但具体能做什么用并没有头绪。
最后，在他家获罪只能去矿区的时候，为了不让家里人命丧矿井之下。
终于，提水汽机诞生。
商侍郎自己觉得侥幸的成分居多，也讲不出太多的所以然。
所以神机营的人跟商侍郎合在一起蒙头研究了大半年，又参考了大量的古籍，终于在年底搞了一个可以给宝船提速的汽锅出来。
在船舱中间，设一个火炉。
炉子里面满满的装上烧的很旺的煤炭，炉子上面就是汽锅。
在船舱后面的轴承上固定数个连着精炼轮叶的青铜齿轮，当汽锅里的水被煮沸以后，等候适当的时间，再打开汽锅上的阀门。
这个时间就会有一股温度高，力度强的汽流喷射出来，冲击到轮叶之上，轮叶转动，带动轴承转动，轴承转起来也会反向带动船头船尾的其他轮叶转动。
然后船就可以无风自动。
所需要的人力就是全天候有人守在炉子边上给火炉里续炭。
“《淮南万毕术》还写了很多东西呢，像——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火生。用冰能生火。多稀奇，我试过了，真的可以。郑爷爷说，这出门，连火折子都不用带了。”
朱瞻基说到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题外话。
“难为他们奇思妙想。朝廷重赏了他们么？”
张欣的关注点跟朱瞻基不太一样。
汽锅这种东西一出，船上所需要的人手，也就大大减少。海上航行的危险，也因为有了提速的汽锅，大大降低。
以后还可以走得更远，看得更广。
实在是海贸跟开拓疆域的最佳利器。
大明朝只要保住汽锅这事不往外漏，几百年的海洋霸主不成问题。
那么，这些人，可得死死的笼络住。
“赏了吧。我还真不知道。”
朱瞻基挠头不确定。
商侍郎是朝臣，神机营的人是军籍，这完全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他们有成绩，有建树，本也是应该的。例行封赏肯定有，重赏估计玄。
“回头问问你爹吧，要是没赏赶紧赏，这汽锅怎么折腾出来的，那些个匠人，也划片住。别以为所有人都一心向着大明。”
张欣慎重交代。
“是，娘，儿子记住了。”
朱瞻基想想也觉得是。
最近几年，一切都太顺风顺水了。
他快忘记自家是怎么跟朝臣博弈才有了现在的大好局面。
“越大反而越直溜了，赛儿提点着些。将来就是你们掌着这天下，凡事想在前头。”
张欣也交代唐赛儿一句。
小两口新婚燕尔，两个人现在都有点傻乎乎的。
“是，娘。”唐赛儿听朱瞻基说过一些前程往事，也郑重应下，又问，“娘，我想到一事，这汽锅能用在船上，是不是也能用在车上？”
“嗯，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聪明劲了！”
张欣赞许的点头。
她从朱瞻基说的时候就想到了。
这玩意如果用在国内的河运跟陆运上，更了不得。
河运不比海运。
如果在国内河运原本需要两三天时间的，一下子就能变成一天，还不用那么些人，那可不得了了，能省下多少钱啊。
“恐怕还不适合推广。”
朱瞻基也灵醒了起来。
“那你说说看。”
张欣也想摸摸朱瞻基的底。
朱高炽想带她去武当那边寻访张真人这事，她是知道的。
这一去，朱高炽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搞不好起码要两三年在外面耗着。
那么直面朱棣的就是朱瞻基跟唐赛儿。
他们俩必须要能支棱起来。
“具体我这会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咱大明朝这辆车，现在还不够结实，要是突然让汽锅把速度加上去了，怕是，车会跟不上。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拉散架了。”
朱瞻基也举不出具体的例子，就觉得太快不行。
张欣默默点头，算是接受了朱瞻基无实际举例说明的回答。
被姚广孝跟徐氏这两个博古通今的人带大的大儿子，虽然年纪小，经过的实务也少。但敏锐度确实被养出来了。
治国啊，步子不能扯得太大，太快，不然最后留给后人的就是一个稍微动动就蛋疼的国家。
这也是她之前慢下来的原因。
以后朱瞻基最好也是稳扎稳打。
“你爹不是个急性子，但你爷爷是，以后，你得劝着点。”
话说到这儿了，张欣也再交一句底。
“爷爷有奶奶呢！哪里用我操心！”
朱瞻基笑。
朱棣怕徐氏，以前怕在后面，现在都怕在明面了。
昨天他还看见徐氏捏着朱棣的鼻子给灌了一碗补汤。
“你奶奶也上了年纪了，赛儿多看顾一些。能接的都接，该问的去问。你们爷爷像个老小孩一样的，哄孩子，又累人，又累心。你们今天也陪我半天了，去你们奶奶那边转转吧。”
张欣翻了个白眼，说完就打发了儿子跟儿媳妇走人。
她其实也不用人陪，一个人挺自得其乐的。
朱瞻基跟唐赛儿有这份心，她就笑纳了。
但差不多就行了。
徐氏可能比她还更需要瞻基跟赛儿。
张欣的失明跟无治对徐氏的打击很大，就算徐氏不说，张欣也能感觉到徐氏的内疚跟焦虑。
徐氏是她提前安排看好了隐患，延了这么些年的寿命。
但幺娘也说过，年轻那会的失调，是肯定对寿数有影响的。
张欣怕在她离开的时候，徐氏劳心劳力加上心情不好出了什么岔子把本该恢复的寿数又折了进去。
到时候他们回不来，朱棣会不会冲着朱瞻基跟唐赛儿发疯？
最糟糕的是，朱棣都这么多年不征战了，万一又想征战，可太危险了。
所以朱高炽要带她离开京城求医，她不是太乐意。
但也没法拒绝。
愁人！
走之前能做点什么安一安徐氏的心呢？
张欣目前没有头绪。
不然就等唐赛儿怀上且生了再走？
老人家总是会被新生儿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跟精力。
这事还得跟朱高炽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