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炮兄满眼惊愕,他万没有想到皇甫若曦会为了叶帆拔枪对准了他,但他双臂的力道并没有一丝的松动。
皇甫若曦咬咬牙,拇指发力直接拉开了外置式击锤,轻轻地一声响动击穿了娘炮兄的坚持。
他钢牙紧咬,手臂上的劲力却渐渐松动,左腕一翻,将皮带抽了回来。
“皇甫,这个节骨眼了,别说私房话成不!”叶帆突然微微一侧脸,对着皇甫若曦说道。
刚才皇甫若曦情急之下说的是朝鲜语,虽然简洁但叶帆一句没听清楚。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椅背挡住了叶帆的脸,他的表情只有皇甫若曦能够看到,这表情远不是被执行过“绞刑”后的痛苦,而是一脸的轻松,甚至还咧嘴抢了个鬼脸,仿佛刚才娘炮兄是跟叶帆在演双簧似的。
皇甫若曦微微一愕,叶帆脖颈上并没有勒痕,她心下微惊下意识的看了娘炮兄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疑云。
“我拷,泰国还有中国馆子,居然特么还是东北味!”叶帆若无其事了来了这么一句,然后一把推开了车门,“两位,我请客!”
说着,他下了车。
一只右手颤巍巍仅靠着大拇指的力道勉强勾在腰间的皮带上以免掉下来,手腕上勒痕紫中带黑。
他深悔自己大意,谁曾想娘炮兄真的会当着皇甫若曦的面向他痛下杀手,还好他反应奇快,在对方腰带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瞬间他一只右手已经穿进了套里顶在下颌之处,不至于让自己被勒到窒息而死。
当然后果是他右手手腕几乎被对方直接给勒断。
他还是低估了娘炮兄,没想到他会当着皇甫若曦的面对自己痛下杀手。
两个男人狂追一个女人,一般情况而言虽然两人之间背后会使阴招下绊子恨不能掐死对方,当面总还会保持点矜持,就算动手那也是当面锣对面鼓的决斗,哪有这种下三滥式的偷袭。
对方丝毫不顾忌皇甫若曦,那只能证明他心里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的一个假设是实实在在的现实,这不免使他心里有些怅然。
既然如此,自己索性就退的光棍些,于是他径直走进了那家中泰文招牌的餐厅。
东北人素来豪爽,大碗的酱骨头让叶帆吃的很是爽快。
身心都受伤了,心里的伤没办法抚慰,身体的伤得好好补补,风卷残云般吃光了一大盘的酱骨头外加两罐大象啤酒,肚子都鼓起来了,却觉得特不过瘾。
特么泰国人又不是伊斯兰国家,居然禁白酒,说是喝高度酒对社会危害性很大。
操,女人的危害性更大,他为毛不禁色呢?佛教戒律里色戒不是头一条么?这算哪门子佛教国家,徒有虚名。
叶帆正腹诽着,一抬头,皇甫若曦居然站在了他面前,连娘炮兄一起。
这出乎叶帆的意料。
“你不是请客么,自己一个人吃?”皇甫若曦说着,坐在了叶帆的对面,然后回头瞪了娘炮兄一眼,娘炮兄沉着脸一声不响的坐在了皇甫若曦一侧。
“老板,让肉,大骨头!”叶帆叫了一声,引得店里本不多的客人侧目而视。
“金正泰!”皇甫若曦说。
叶帆微一怔,才意识到皇甫若曦在介绍娘炮兄的名字,随即一笑,说:“好名字,挺,嗯,挺牛逼的家族!”
叶帆爆粗口,金正泰脸色微变,但终于没有爆发的意思,粗口归粗口,但好歹是夸奖。
“这是叶帆,我在美国的时候,他救过我!”皇甫若曦说,这是在向金正泰介绍叶帆。
“谈不上救命,帮了几个小忙而已!”叶帆淡淡道,他听得出皇甫若曦话里的意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那也只是恩而已。
皇甫若曦没有理会叶帆的话,继续说:“转回国内的那6000万美元,有一半算是他的,得还,但不是你那种还法!”
金正泰盯着叶帆,他的还法就是杀了叶帆,人死了债就清了,不管死的是债主还是负债人。
过了一阵,他突然伸出了右手,搂住了皇甫若曦的腰,然后脸上渗出一丝不是那么愉快的笑,然后抓过面前一罐啤酒,拇指一挑,挑开了拉环举了起来:“误会了,不好意思,欠你的,我们一定还!”
他将“我们”两个字咬的很重,连带着他搂着皇甫若曦的亲昵,叶帆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皇甫若曦轻轻挣了一下,金正泰搂得更紧了。
“怎么还?”叶帆没理会金正泰举着的啤酒问皇甫若曦。
3000万美元不是个小数字,这年头也很难能够找得到像贝斯特那样的把钱当纸的大金主,“靠贩卖人体器官?那得多少人命才能凑够3000万美元?”
他这话一出,皇甫若曦脸色一变,转向了金正泰。
金正泰面不改色地说:“那事跟我没关,凑巧而已!有人雇我杀了藤田直男!”
金正泰的话一方面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把叶帆骗到冷库那边去,因为他在追查藤田直男的时候连带着想解决叶帆,而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叶帆他有办法弄到钱。
“一个藤田直男值多少钱,10万还是20万,等你凑够那3000万泰国的黑帮势力是不是都要被你连根排除了,也许到时候拉玛十世国王会授予你一枚勋章,那倒也不一定!”叶帆笑着说。
话里隐隐的不屑充斥着对金正泰的鄙视,分明在说:孙子,就你那点小打小闹的本事,能凑到3000万那不猴年马月了。
金正泰缓缓放下了啤酒。
“不过我有个生意可以介绍,让你们轻松还掉欠我那3000万的债!”叶帆慢条斯理地说。
这时餐厅服务生将另一盘大酱骨端了上来,叶帆本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结果还要装逼似的再吃一块,好给金正泰留一丝思考的时间。
他不用看金正泰的表情,这是谈生意的技巧,直视对方尤其是跟自己有仇的生意对象,会让对方感觉不舒服,搞不好让生意泡了汤。
当然,他不了解金正泰这个人,所以这里边有很大的赌的成分,以至于他嘴里的酱骨头有些索然无味。
这酱骨头吃的时间有些长,再加上他实在吃的有些撑了,以至于好几次都想抬手拿罐啤酒以助下咽,却只能强忍着。
渐渐感觉自己有可能噎着了,那个饱嗝就顶在嗓子眼上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金正泰开口了。
“什么生意!”
叶帆笑了,这笑让他顺了气将大怀堵着的肉咽了下去,然后抬头,明显看到皇甫若曦剑眉微皱着,于是嘴呶向皇甫若曦:“问皇甫!”
皇甫若曦愕然,看一眼金正泰,然后再看叶帆:“什么?”
“你忘了?旧金山的时候,我不肯帮你杀警察,你提的条件那不值500万么?”叶帆说。
茫然、疑惑、愤怒,片刻间皇甫若曦的表情迅速转换着,突然站起身,她脸色发寒,像极了叶帆刚认识时候的那个冷艳杀手,那股子极凛冽的杀意迅速弥漫开来。
她双峰微而快的急颤着,几秒钟后抓起了金正泰刚放在桌面上的一罐啤酒,直接泼了叶帆一脸。
叶帆不闪不避,坦然接受,然后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笑道:“买卖不成情谊在么,这是干什么,可惜了这啤酒值5美元呢?”
金正泰一脸懵地看着两个人,他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生意能够轻松赚到500万美元,而皇甫若曦却想都不想的拒绝,还是这样激烈的方式拒绝。
“混蛋!”皇甫若曦这句话是用朝鲜语,骂完之后直接离席向外冲去,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怒气比刚才更盛。
金正泰嘴唇动了一下,追了出去。
“呃!”叶帆一个饱嗝打了出来。
特奶奶的,刚才这一阵,可没把自己给憋坏,这一打感觉舒服多了,拍着肚皮打个响指,对着吧台那边说着音调不协调的东北话:“嘿,老乡,麻溜地整点水过来,你这酱也太咸了,整事儿是不!”
叶帆自诩是个豁达的人,以前在洛杉矶混社会总不免有吃暗亏的时候,损失个万八千美元的事情并不少,对此他很看得开,你聪明总有比你更聪明的人,你笨也有比你更笨的人。
想要在道上混得顺利,你就得尽量别碰到比你聪明的人而多跟没你聪明的人打交道。当然了有时候走背运吃了聪明人的亏那也得看得开,总不能因为吃了亏把自己给气死。
所以他自诩豁达是因吃了亏之后能够看得开,阿q精神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阿q精神那是万万不能。
但今天他有点看不开,那绝不是因为3000万美元的债收不回来,而是你碰到了你在乎的人而她却一点都不在乎你。
这是叶帆骂餐厅板放多了酱时的想法,但骂完了之后他觉得痛快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仿佛也许可能并不是那么在乎皇甫若曦,只是因为自己那点子多少有些下流的目的没有实现罢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觉得自己3000万美元的亏吃得有些大,3000万就吹了一口气连性感冷艳的唇究竟是啥味道都没尝到,更别说是进一步的灵与肉的交流。
早知道如此,当时他就该在旧金山的时候从了丫的,或许现在不至于这么觉得亏得慌。
他走出餐厅,天色已近半夜但热浪依旧,湿而闷的空气让他觉得有些上火,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逛了一阵,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想去哪,来泰国只是因为陪皇甫若曦卖掉那颗钻石,没想到顺带干了件见义勇为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叫薛冰的小丫头怎么样了。
想了半天觉得无聊,不如归去。
打开手机,他看今天的航班,不凑巧并没有直达国内的,最早也是明天早晨九点去北京,然后是十点左右去广州,南疆离广州更近,他便买广州的票。
他拦一辆出租车去曼谷的商场,先替自己买两套衣服。
古人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叶帆在洛杉矶混了两年多,学业无成生意无成,还差点把小命都丢了,说富贵还乡委实不要脸,但他依旧得衣锦还乡。
这跟那些在北上广深的打工者们一样,哪怕这一年过得再不如意,回家的时候总是要带些喜庆的笑的。
叶帆打算给老妈买件礼物。
以前他回国少不了带些来自美国的奢侈品,名牌的包、化妆品、珠宝之类。
后来他感觉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礼物的内容不重要反倒形式是第一位的,再后来就渐成了一种固定的流程,几乎商业行为一般格式化:他将礼物一递,老妈随便看一眼然后说声谢谢儿子。
如果有她的好姐妹在场,甚至连拆都不拆直接转赠给好姐妹,似乎好姐妹的嫉妒或者羡慕带给她的快乐远比儿子的心意更重要。
所以奢侈店是不用逛了,几十块跟几万块的效果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在商场的边上,突然看到一家卖佛牌的,佛牌是泰国独有的一种佛教护身符,佩戴在身上以保护人的安全或信念。
他想这倒是个不错的礼物,让老妈放下执念怕是不容易,但能够减轻她对老爹的怨气或许有那么一丝半分的效果。
于是上前挑一块佛牌。
佛牌的制作材料多种多样,佛经、贝叶经、药草、金属、矿石、玉石皆有,不同材质的佛牌在佛祖显灵的效果上不知道是不是一样,但价格肯定不一样。
老妈喜欢戴玉,买一块玉牌或许会真戴两天。他挑一块小儿手掌大小了佛牌,宝像庄严、大慈大悲的佛陀让叶帆自己都不免多看了两眼。
当然他是没缘法成佛的,这两个月杀的人不少佛国净土怕容不下他,转念又想,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表面上的意思仿佛像他这样杀的人越多,越容易成佛,不知道是不是曲解了佛的意思。
打车直接去机场,然后在一家快捷酒店里随便对付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