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前觉得没有老婆,有管家有服装师打理也一样,结了婚才知道,有些事情的确是有老婆打理才有个样子。”
应铎不动声色嘴角上扬,看似仍风平浪静:“的确是。”
那个本来还觉得自己和应先生相谈气氛不错的,直接被挤出话题。
“结婚之前,吃厨师煮的菜,我都觉得好味,但是结婚第一天,我老婆早上煮了碗早餐给我,还是我最讨厌的巴西黑豆饭,但我当时差点吃出了眼泪,我老婆都不知道。”
应铎想起唐观棋那碗鸡汤长寿面,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面,但他当时的感觉,是这碗面是他吃过最香的面。
哪怕到现在都这样觉得。
原来幸福的瞬间,都有一样的感受。
那个男的还感慨:“在外面就想快点回到家,结了婚才知道家是温暖的这句话不是夸张说法,娶到好太太就是会有这种感觉,请了大师算我们,说是上上婚。”
应铎想起徐师傅算他和观棋,看见观棋的第一眼,就以为观棋是他的太太。
他和观棋,按上次的结果来看,也是上上婚。
他不自觉生出向往与希冀,似周身被阳光照拂着,认同对方的说法:“上上婚的确是一开始就有征兆的。”
“是啊,我二十七岁结婚,之前觉得不算早不算晚,现在真是恨不得二十岁就结了婚,娶我老婆回家,到现在就已经是七年夫妻了。”
应铎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八,他手指微动。
观棋二十岁,已经是最合适结婚的年纪。
要娶她回家,既然下定决心,是否就没必要蹉跎时间。
“我老婆是蓝带特级厨师,煮法餐很好吃,老是说结婚后她没有食客了,不知应生是否有时间,赏脸带阿嫂过来尝尝?我想幸福的家庭聚在一起,应该都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幸福的家庭。
应铎嘴角微起。
“有时间自然,那新界那个项目,要麻烦林生多上心了。”
周遭的人略惊讶。
那个项目一直都是多家竞争状态,每家资质都差不多,一直未有定论,竟然这样就被姓林的拿到手。
周遭的人忍不住多想。
而那个被人以为不入流的林生,一直冒着粉红泡泡地和应铎探讨夫妻幸福生活,分享哄老婆和买礼物、过纪念日的心得。
应铎已然听得投入。
—
初秋的监狱里,连树都是光秃秃的,一路萧索如瘦人。
袁轲心情忐忑,这是他第二次去见袁真。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带律师。
袁真叫他下次一个人去,他左思右想,猜测有话不能当着外人面说,袁真是想叮嘱他什么。
进了探视室,袁真已经坐在那儿,他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瘦,但精神依然足,眼神更深不可测。
他略微调整动作,手铐依然作响,袁轲闻到袁真身上多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是一种干燥的沙土味,混合劣质油脂的味道,让他感觉袁真在监狱里应是生活得很艰苦。
没有了高定西服,也没有手工皮鞋,出入没有前呼后拥,整个人失去往日的辉煌。
袁真看着稚嫩的阿弟,以往并不放入眼,此刻却主动张开干扁的唇:“这几天怎样,在公司还好?”
“还不错。”袁轲如此回答,但他心里相当不安,这段时间睡觉总是惊醒,有时还会梦到自己和袁真一起坐牢。
袁真预料到了,面色淡淡:“那班董事你都熟悉了?”
“熟悉了一部分。”袁轲如实道。
袁真依旧是看不出深浅:“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袁轲心一跳,果然是有问题。
但袁真始终都风轻云淡:“没有实际控股,你就是冤大头,知不知?”
袁轲忍不住追问:“大哥,你知道哪里有不对劲吗?”
“暂时没有。”袁真疏离又淡定地回复。
袁轲心里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是假。
袁真说的暂时没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都难以分辨。
然而袁真只是道:“不带律师是对的,律师也可能是别人的人,律师要你自己找,不要相信别人找的,我有一个信得过的管家,有些未查封的资产在他那里。”
袁轲有些懵,不知道袁真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袁真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懂,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资产里面有些房产,你可以去住,下次带新的律师过来,我转股份给你,百分之十,足够你有话语权。”
公司目前拥有股份最多的股东不过是百分之七。
袁轲的心猛地一跳:“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袁真几乎是木头一样坐在原地,并不动弹,麻木,但对自己的状况也很清楚。
“我要坐监十几年,就算减刑,时间也不会短,我的股份放在外面,迟早会被他们吞下,会是拿作他用。”
无论是稀释股份还是其他举动,都能让他的存在逐渐消磨光。
不如早早给一部分给袁轲,不论他经营得如何,等出狱之后,多少能剩点。
哪怕是只剩个几十万,或是只有个地方落脚都好。
袁轲难以置信地看着袁真。
而袁真沉默很久,突然问出一句:“在学校学得好不好?”
“我的成绩还不错,但是一直没有真刀真枪地上过商场。”袁轲不敢确认之后会发生什么。
袁真淡淡道:“现在有机会了,大哥的产业可以成为你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