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别的那一天。
莫拉尔上了马车,出乎意料的是,桃瑞瑟也在马车上,她显然打扮过一番,俨然一副贵族小姐模样。
“你也去吗。”莫拉尔问道。
桃瑞瑟笑得甜甜:“当然啦,不然我还能去哪里,也不知道好心的梅薇思会给我安排什么呢。”
莫拉尔是知道自己去做预备牧师的,再加上一进去就得去做梅薇思身边的,这注定会引起不少人的嫉妒。
但桃瑞瑟的话,她能做什么。
桃瑞瑟见莫拉尔盯着自己出神,她伸手在莫拉尔眼前晃了晃:“担心我做什么,我做修女也好,总归能有事情做。”
莫拉尔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来送他们的人不多,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玛塔娜居然来送他了,莫拉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道了一句,母亲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玛塔娜一反常态,居然主动关心起了莫拉尔:“这些天怎么不来找我,我一直很担心你。”
莫拉尔总觉得玛塔娜有哪里变了,他下意识回道:“……母亲应该不想看见我吧,所以我没有去。”
可玛塔娜并没有以前那般应下,反而轻柔的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关心你的,一切要平安。”
莫拉尔很罕见地,得到了玛塔娜的祝福,他觉得应该是假的,但从玛塔娜温柔如水的目光中,他竟看不出半分虚假。
她真的变了。
“我会的。”莫拉尔扭过头,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对着玛塔娜才比较好,只是沉默着接受了多年苦求而不得的母爱。
玛塔娜还是走了。
他们离开的时间也到了,马车晃荡着离开,今日驾驶马车的,是梅薇思派过来的人,甚至于这个马车都是教会的款式,足以见得梅薇思对莫拉尔的重视。
莫拉尔被马车摇晃得昏昏沉沉的,他靠在马车柔软的靠背上,闭目浅眠,而桃瑞瑟则是还在和毛线较劲,手上织得已经有点像样了。
但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下了,驾驶马车的人撩开帘子,对着里面的莫拉尔说道:“莫拉尔少爷,前方的路被落石和树木堵住了,我去清理一下,一会就能走,你们在马车里等着就好。”
说完车夫就跳下马车,莫拉尔睁开眼,从撩开的车帘外面看,果然,这条只能供两个马车并行的路,被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断掉的树木给掩盖得严严实实,仅靠车夫一个人搬看一个仅供一辆马车走的地方,也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桃瑞瑟也看向外面,不过却眉头微蹙:“好奇怪,怎么我们一来就堵上了,今天他来的时候,应该还不是现在这个状况。”
莫拉尔隐隐有些不安,但眼下又看不出有哪里奇怪的地方,只好安慰道:“我们倒霉吧,这塌得真是时候。”
等车夫回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出来一条路,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转而看向马车,那里被车帘所遮掩着,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车夫上了马车,只觉得马有些躁动不安,他轻轻拍了几下马,安抚了一会,然后就想撩开车帘问一下里面的贵人。
可就在车夫手碰触到车帘的一瞬,莫拉尔的声音便响起:“好了就继续走吧,天色不早了。”
车夫缩回了手,听起来无事,自己赶紧驾车就是,马车又开始晃荡起来。
在马车内——
其实现在状况不太好,刚刚的塌方果然是人为的,莫拉尔脖子下赫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弯刀匕首,拿着刀的人,是一个蒙着面,穿着不属于兰开斯特人民会穿的服饰的男人。
男人有一头褐色的头发,发丝杂乱地卷曲着,却被一丝不苟地编成小辫,紧紧贴在头皮之上,肤色也是兰开斯特王国里不多见的深色。
“别动,也别叫,不然我马上杀了你。”男人声音沉沉,说话腔调相当奇怪。
莫拉尔没动,桃瑞瑟也没发出声音,男人的刀子贴在莫拉尔近乎苍白的皮肤之上,只需要再稍稍用力,鲜血就会渗出来。
“我已经叫马夫继续驾驶了,这么费劲心思的拦住我们,你想做什么。”莫拉尔倒是冷静,即便脖子上架着刀,他也不动如山。
男人没有放下刀,而是继续追问道:“你们是要去哪里。”
莫拉尔没有回答,男人的刀便更用力贴在皮肤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划开自己喉咙,他抿唇叹口气:“教会的修道院。”
“修道院。”男人低头喃喃,他打量了几眼莫拉尔,这才放下刀,“带我进去,我就放过你们。”
这人居然要潜入修道院?
“你是廖兰莎王国的人吧。”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桃瑞瑟忽然开口,她声音只能让在马车里的人听见,“我知道你们说话时的口音,就是像你这样子的,非常奇怪。”
“奇怪的是你们,可恶的兰开斯特人,竟敢侮辱我王国的……。”男人瞬间激动起来,却在最后收住了尾音,他握紧匕首,悬在莫拉尔的心口处,咬牙切齿道,“带不带我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莫拉尔和桃瑞瑟视线交汇,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对付眼前这个异国的刺客,应该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他们不会因为小伤而死去。
莫拉尔刚要示意桃瑞瑟动手,脑子里却响起了一阵嗡鸣声,他吃痛般地半眨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开口:“既然阁下想去,那便带您去,放过我们可好。”
桃瑞瑟眸色有些惊愕,她都已经微微露出了尖牙,可莫拉尔居然不动手,真是奇怪。
男人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倒是特殊,泛着宛若金子般的澄澈,他盯着莫拉尔良久,才又放下匕首:“你们很识相,没有对我说谎,我当然也会说到做到,放你们一马,廖兰莎王国的子民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对你们这些兰开斯特人也是如此。”
“你们应该都是贵族,能带我进修道院就好,能做到的吧,莫拉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