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和聂家这两处地方正热闹不已,而与此同时,蓝家这边亦是如此。之前蓝湛带着蓝家的典籍躲藏,如今,温家覆灭,典籍自然要重新归位。
近日来,蓝湛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协助自家兄长蓝涣整理那一摞又一摞堆积如山的书籍。正当两人埋头苦干之时,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于是,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一同迈步走向门外。
蓝涣刚刚踏出房门,便仰头望见头顶上方那高悬于天际的神秘天幕。他的双眸之中瞬间掠过一抹惊异之色,心中暗自思忖道:“我原以为这神奇的天幕再也不会现身于世了呢,毕竟距离它上一次出现已然过去许久时光。”
天幕第一次出现在金家的金鳞台上,引得众人惊叹连连;第二次则降临在了风景如画的莲花坞,只有那一部分人知晓;如今,这第三次竟是选择了他们宁静幽深的云深不知处作为落脚点么?蓝涣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蓝湛看到天幕之后,非常自觉的去了里屋,搬出了两把精致的木椅。显然,若是这天幕需要长时间展示其神秘景象的话,那么坐在椅子上静静观赏无疑会更为舒适惬意一些。蓝湛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其中一把椅子轻轻地塞到了兄长蓝涣的身后。
正在沉思中的蓝涣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细微动静,他缓缓地从纷繁复杂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转头望去,恰好看见自己的弟弟蓝湛正一声不吭地为自己放置椅子。见此情景,蓝涣不禁微微轻笑出声,而后便与蓝湛一道安安稳稳地坐下,满怀期待地仰望着上方那片即将展现奇妙景观的天幕。
金家这边竟然也意料之中地出现了天幕,由于此前在金鳞台已发生过相同的状况,所以此次金家众人并未如无头苍蝇般陷入巨大的骚乱之中。然而,当金光瑶听闻下人急匆匆赶来汇报这一消息时,他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不安,仿佛有股不祥的预感正悄然袭来。
不过,金光瑶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惊慌失措之色,依旧显得格外镇定自若。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出屋子,步履从容地穿过自家小院,径直朝着前厅走去,准备与金子轩等人会合。待其抵达前厅之际,果不其然,金子轩已然携着江厌离先一步到达此处。
金子轩瞥见金光瑶现身,仅仅微微颔首示意,而后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身旁新婚不久的妻子的江厌离身上,继续与她轻言细语起来。瞧那江厌离和金子轩二人脸上的笑容,不难猜出二人所谈论之事多半便是之前天幕之上显现出的那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金光瑶见状,不动声色地寻了个座位坐下。入座后的他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圈室内,却始终未见金光善的身影。他心头瞬间明悟过来,眼眸深处不禁闪过一抹了然之意:想来这位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宗主大人,怕是命不久矣,用不了多久便要一命呜呼,惨死在那张雕花大床上喽!
大家都坐好之后,高高挂在上空的天幕就亮了起来。
【金鳞台
房间内的装饰金碧辉煌,墙壁上挂着精美的画卷,案几上摆放着珍贵的古玩。窗边摆放着一架古琴,旁边还有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主人是极为受宠的。
金诗涵在房里睡了个午觉,很快她的房间就迎来了一位客人,金长老手里拿着一摞摞的书走了进来,看到还赖在床上的金诗涵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没收回去。
只是非常自然的说了一句,“我们家的小少主是还没睡醒吗?要我出去等一等小少主吗?”
金诗涵在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被金家主他们安排开始学习了,本来只是想单纯的启蒙,可教着教着,金家主和长老他们就发现,金诗涵虽然年纪小,脑袋瓜子那是一等一的好用。
不管是什么都能很好的消化,金家主他们一开心,就非常上道的给金诗涵加了一堆的功课,本来金诗涵是想反抗的,却发现,加了这些功课,也没怎么影响她玩的时间,所以也就接受了。
金诗涵本来还在床上滚的,听到金长老的声音之后,就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之后,就和金长老说,“没事的,长老,我只是想赖床而已,马上就起来了。”
玩归玩,闹归闹,金诗涵还是比较懂事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她还是清楚的,在学习的时候就不会做些小动作,当然了,在玩的时候,也别想金诗涵看一眼书。
金长老十分喜欢金诗涵的学习态度,虽然自家小少主平日里是爱闹腾了些,但是,又怎么了?我们家小少主年纪可还小呢,玩一玩怎么了?又不犯法。
平日里学习的时候,从来都不用他们操心。金长老想着想着,思绪就歪到了自家的子孙上,哪里像我家那臭小子,玩的时候跟在少主屁股后头那是啥都做。
学的时候呢,两只眼睛一翻,直接就睡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快的睡觉速度。当时小少主看到之后,还笑嘻嘻的和他说,不要苛责,这只是学习困难,并不是臭小子自愿的。
哪里不自愿?睡醒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
金长老在这边怨念满满的想着自己家的子孙,那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金诗涵也走出来了,难得乖巧的走到了金长老跟前乖乖的坐好了。
金长老看金诗涵乖乖坐好之后,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给金诗涵说起这些年金家的发展来了,毕竟金诗涵是下一任家主,这些东西当然是要清楚的。
金长老看着手中的书,翻了翻,随后发问,“少主,可还记得上次我们讲到哪里了?”
金诗涵乖乖的坐着,“长老,上次说到莲花坞覆灭,江澄家主和老祖被温情姑娘和鬼将军所救,之后,江澄家主被化丹手温逐流化去金丹了。”
金长老听着金诗涵的话,想到那段往事,忍不住叹气,“在温家覆灭之前,温家是臭名昭着,温家覆灭之后,我们金家也成了一个腌臜之地。”
金诗涵皱着眉头,不理解的看着金长老,“没有吧,现在外头可没有人这么说我们金家啊,而且,在射日之征中,我们金家也是出了力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
金诗涵不太开心,金诗涵之前一直都是听着别人吹捧的,还是第一次在金长老这听到这种形容。
金长老目光慈爱地落在金诗涵身上,看着金诗涵那不开心的神情,微微一笑,“没有哪一个家主一直都是在往上走的,总会有坎坷。少主的任务就是带着金家重新走上四大世家之首的位置。”
说完这句话之后,金长老不紧不慢地伸手轻轻翻开面前那本泛黄的书籍。微微眯起眼睛,仿佛沉浸在了遥远的回忆之中,缓缓开口说道。
“少主可知,咱们金家当年在温家覆灭之后,的确是声名远扬呐!那时的金家,可谓如日中天,在敛芳尊的带领下甚至坐上了四大世家之首的宝座呢。”说到此处,金长老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他接着说道:“只可惜啊,人心总是难以满足,欲望是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咱们金家也犯了这样的错误,一步走错,便步步皆错,到最后竟然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金长老稍稍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继续讲道:“想当年,江澄家主在逃亡之中被化丹手温逐流化去金丹,自此以后,他的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他根本无法接受,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与自暴自弃当中。而当时,魏公子与江澄家主是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为了让江澄家主重新振作起来,魏公子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表面上说是魏公子那边有一位神奇的医师,可以帮人重铸金丹。然而实际上,魏公子却是瞒着所有人,悄悄地将自己珍贵无比的金丹给了江家主。”
金长老一边讲述着这段往事,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息,对魏公子和江澄家主之间深厚的情谊感慨万千。“魏公子失去金丹之后,被温家抓住,百般折磨之后,丢到了乱葬岗中,被迫修习了鬼道。”
金诗涵听这金长老的话,眼睛都瞪大了,“原来老祖不是自己愿意修习鬼道的啊,我听外面的人说,夷陵老祖是天生就要修习鬼道之人,我还以为是自愿的呢。”
“不过,既然老祖和江家主的关系这么好,后来又为什么会闹翻呢?”
金长老听老人金诗涵的话,表情一下就变了,十分认真的看着金诗涵,“听好了少主,我看了这么多历史,发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金长老严肃的表情影响到了金诗涵,金诗涵一下子就把背给挺直了,也扳着一张小脸认真的看着金长老,“长老,你说吧,我会认真的记下来的。”
金长老十分严肃的开口,“最重要的事就是,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开口说,不要担心任何事,知道吗,少主,有时候一件小事,你不去解释,或者不去问,不去了解,很可能就会有很大的影响。”
“要学会表达自己,少主,日后若是想要什么,大可以直说,金家能给的,都会给。”
金诗涵听着金长老后头的这句话,先是兴奋了一下,后来反应过来就觉得没什么了,垂下头,闷闷的说,“可是清荷想要什么都不用自己说啊,爹爹和娘亲还有长老们就自己送过来了。”
金长老没想到金诗涵的重点会落在后头那句话上,咳了咳,“重点不是后头那句。”
金诗涵乖乖点头,“好的,长老,知道了,长老,以后要是有什么,我一定会开口问的。”
说着说着,金诗涵也有疑问,“可是,要是我问了,那个人不告诉我怎么办呢?”
金长老摸了摸金诗涵的脑袋,“那要看那个人对你重不重要了,要是很重要,依咱们家少主的聪慧自然是能猜到对方的意思的,要是不重要,……”
金长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金长老停顿了,金诗涵就主动开口发问了,“要是不重要怎么办?”
金长老笑呵呵的,“不重要的人,管他去死,给他脸了?我们金家的少主屈尊降贵的下问,你居然不开口,要是有这种不长眼睛的人,少主不用管他,爱说说,不说去死。”
金诗涵年纪小,但觉得金长老这番话还挺有意思的,跟着点头,嘴里还念叨,“爱说说,不说去死。”
金长老听了金诗涵嘴里的叨叨,有点汗颜,没关系,没关系,家主不知道,金长老果断不再说这事,开始接着给金诗涵说起那些往事。
“江家主有了魏公子的金丹之后,四大世家不满温氏暴行,结盟讨伐温家,魏公子修习鬼道之后,成功复出,和江家主两人一起参与了射日之征。”
“温家覆灭之后,魏公子的名声大震,当然与之而来的便是对江家主的质疑。”
“其实也不能说是质疑吧,依老夫看,就是一些人看不得这两个人和睦,江氏崛起在中间挑拨离间。”
金诗涵听了金长老的话,眨巴着眼睛看向金长老,“谁啊,谁啊,这么坏,坏死了,自己不努力还怪别人努力吗?这种人真讨厌。”
金诗涵说完这句话,没得到金长老的回应,有点不满,扯住金长老的衣摆,一双小小的眉毛皱在一起,“说呀,说呀,金爷爷,你接着说呀,好过分,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金长老额角的汗都在往下掉,真是该死,说上瘾了,一时秃噜出来了,不过看着金诗涵那探知欲极强的眼睛,金长老还是说了,“就是少主你的高祖父,金光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