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原本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现在弥漫着烧烤麻辣烫的香味。
几人像是来聚餐一样。
徐栩还没有睁开双眼,就闻到了阵阵的香气,睁开眼时,一眼就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秦扶摇。
他明亮的眸子里多出异样的情绪。
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徐栩的动静,全是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秦扶摇在刷视频的空隙,抬眸瞥了一眼病床的方向,正好看到试图挣扎从病床上坐起来的人。
“哎呦我靠!”她按灭手机屏幕,起身快步走过去,伸手扶了一把起身的徐栩,下意识开口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
不对,他听不见。
另外四人看见之后,也火急火燎地端着烤串,站成一排围到病床前。
唐清雅问:“扶摇,要不要喊医生?”
李懿回答:“要,我按铃了。”
省心。
秦扶摇先是让徐栩靠着病床,才打出手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徐栩的眸子亮晶晶的,【那个小朋友有没有事?】
【放心,他很好,他家里人说很谢谢你。】
【他没事就好,我想起来了。】徐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司徒惊鸿的眼神在两人的手势上来回,全然看不懂什么意思,郁闷地吃了一大口肉串。
纳闷道:“秦扶摇,你俩在说啥呢?”
“对啊!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唐清雅也出声附和。
秦扶摇淡淡抛出四个字,“交流病情。”
接着,对徐栩打手语,【你想起来什么了?】
李懿略显羡慕,出声问道:“有没有手语速成班?我也想学了。”
谁能拒绝多一门技能啊?她不能。
“学!必须学!等我毕业了就学。”唐清雅的反应最为激动,不忘吐槽道:“老天给我关了学英语的窗,总不至于把我学手语的窗也给关了吧?”
司徒惊鸿:“说不定。”
唐清雅:“你闭嘴,谢谢。”
秦扶摇真想给他们说话的一人一个嘴巴子。
咋恁吵呢?和菜市场不相上下。
徐栩听不见声音,完全不受他们的干扰,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秦扶摇,有些磕绊地打出一段手语:【前段时间,你问我是不是不记得十岁之前的事情,我确实不记得了,因为我当时生病了,从我病好之后,就忘了一些事情,现在突然都想起来了。】
“??!”每个手势都能看懂,连起来有点让人瑟瑟发抖了。
啊?徐栩想起来了?不是,想个毛线啊?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别慌。
他该不会是摔坏脑袋,导致记忆错乱了吧?
秦扶摇努力让自己表面看上去很镇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等会应该怎么样装下去呢?这大概是她离露馅最近的一次。
够了,老天奶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孙女,别人穿书都有金手指,怎么轮到她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徐栩在她平静的注视下,继续打手语:【我不是故意忘记我们小学同班的事,我现在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对我很好。】
“??!”啊?我对你的好?
这个版本2.0和司徒惊鸿给她的版本1.0,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原主不是讨厌徐栩吗?怎么可能会对他很好?
等会,徐栩不会是在演她吧!旧号别搞。
司徒惊鸿吃得津津有味,看得不明不白,左看右看都看不懂,遂问道:“李懿,他们在说啥啊到底?”
“……”问问问,就知道问。
李懿在啃已经氧化的苹果,面无表情道:“我也看不懂。”
手语这玩意儿到底是谁发明的?太厉害了。
秦扶摇犹豫一会儿,试探性发问:【有吗?我哪里对你好了?】
真的,确实不是在演她嗷?
如果是在演的话,不当演员可惜了。
【哪里都很好。】徐栩很肯定,墨色的瞳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虽然你不擅长表达,但是你对我的好,我都有记在心里,在我转学的前一天,本来是想当面告诉你的,没想到会发高烧导致忘记了那些事。】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徐栩只记得他刚从乡下转学到津市八小的时候,新同学都说他是土包子,不爱和他玩,导致他本就孤僻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也不愿意主动和别人交朋友。
然而,他现在的记忆多出了一个特别的身影。
那个身影就是小时候的秦扶摇。
在别人欺负他的时候,秦扶摇当众警告那些霸凌者;在他没带红领巾觉得天塌了的时候,秦扶摇转头就买了一条新的红领巾给他;在他挨老师批评独自难过的时候,秦扶摇在他的课桌上悄悄放了两颗糖果。
对于秦扶摇,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事。
但对于徐栩,却是无限眷恋的温暖。
虽然他们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每一个美好的小瞬间,徐栩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舍得忘记。
秦扶摇一时语塞,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抬手就给司徒惊鸿一巴掌,问道:“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有来?”
真的蚌埠住了。
敌蜜,你这里欠我的金手指用什么还?
此情此景,秦扶摇不由得怀念物美价廉实力超然的小探探,探子在的话就好了,什么都能给调查明白。
探啊!我的探,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不知道。”司徒惊鸿说着,又好奇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看了半天没看明白。”
“……”什么都明白只会害了你。
秦扶摇欲要说些什么,不经意瞥到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抬眸看去。
豁!不是医生,而是婀娜多姿的美妇人。
这姨连门都不带敲,走错地方了吗?
一房的高中生都沉默了。
徐栩在看到女人后,眼眸里的光芒黯然,也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女人闻到室内的味道后,看了一眼徐栩,又打量病房内的东西,眼神落在凌乱的茶几上。
眉头紧蹙,点评道:“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