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程吟玉走了出来。
顾行舟问:“许了什么愿?”
程吟玉没有回答,低声道:“说出来就真的不灵了。”
他便问道:“是不是与本王有关的?”
程吟玉奇怪地看他一眼:“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顾行舟神色自若道:“说不定你想和你的未婚夫白头偕老。”
身旁的女子诧异地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们。
程吟玉的脸色顿时红透了,赶紧走得远了一些。
顾行舟不疾不徐地跟上,望向月老祠中高耸入云的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牌子。
他扫了一眼,都是男女姓名,下面写着诸如白头偕老、一生一世的字样。
顾行舟问:“这是做什么的?”
程吟玉看了一眼便说道:“这是姻缘牌。”
除了拜月老,月老祠中还能挂姻缘牌,让彼此的姓名永远留在这里。
百余岁的姻缘树上头挂满了姻缘牌,放眼望去,甚是壮观。
顾行舟便问:“你想不想挂上?”
他一副“你若是想玩,本王勉为其难陪你”的神色,让程吟玉不得不玩。
她故作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多谢王爷。”
顾行舟满意颔首,这便去买姻缘牌。
姻缘树下支起的小摊已经排起了队,两个小沙弥正在为施主制作姻缘牌。
程吟玉自觉地排在队尾,见顾行舟想直接上前,她赶紧拉住他。
顾行舟皱眉道:“本王懒得等。”
方才是不得不等,但是现在他可以用银子买,还要等什么?
程吟玉低声道:“前面只有六七个人,等一等无妨的。”
他们在寺庙中也没什么正事要做,何必引人注目。
顾行舟不听,执意要去。
身后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啜泣,让他的脚步定在原地。
他转头问:“怎么了?”
程吟玉轻声道:“原来王爷心不诚,一刻钟都不愿等,看来根本不想与妾身在一起。”
她作势要擦眼泪,顾行舟叹了口气。
“行了,本王依你。”
程吟玉破涕为笑,悄悄牵住他的手。
顾行舟反握住,从掌心滑到手腕,细腻柔软。
没过多久,轮到他们俩了。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请施主挑选姻缘牌。”
程吟玉低头扫了一眼。
一生一世、白头偕老、鹣鲽情深、一往情深、长相厮守……
这些词很好,可是似乎都不适合他们。
她只是一个侍妾,自有王妃与他一起,而她只是陪衬罢了。
程吟玉左右为难,顾行舟却极为随意拿起一个姻缘牌。
“就这个。”
程吟玉根本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字,他便付了银子。
小沙弥询问道:“敢问二位施主尊姓大名?”
顾行舟报上两人的名字。
小沙弥用毛笔蘸下金色的墨汁,一笔一划地写了出来。
程吟玉望向姻缘牌,终于看清那四个字——一生一世。
她垂下眼睛,偏偏只有这一个最难实现。
不过,这只是一个姻缘牌罢了,她何必多想些有的没的。
顾行舟亲手将姻缘牌挂在高处,程吟玉仰头去看。
微风徐来,树叶沙沙作响,姻缘牌轻轻晃动,在风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露出笑容。
至少在襄州,在这一刻,顾行舟身边只有她,也算是圆满了吧。
走出月老祠,两人直奔斋堂。
今日的斋饭比昨日的好吃一些,顾行舟没再抱怨。
程吟玉松了口气。
刚用过饭,沉霄便找来了,三人换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程吟玉准备避开,顾行舟道:“不必,你听一听也无妨。”
沉霄顿时愣住,王爷也太宠程夫人了吧。
见王爷看过来,他赶紧正色开口。
“启禀王爷,附近州城的粮商们都已知晓涨价的事情,纷纷将米粮运了过来,想必再过两三日便要到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此事必定会传到京城,王爷要早做打算。”
涨价一事若是不尽快遏制,皇上定会大怒,到时候承受怒火的人只会是顾行舟。
顾行舟颔首道:“本王知道了。”
沉霄忐忑地问:“王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王爷在做什么打算,只能听命行事。
“没有下一步,”顾行舟淡淡道,“你只需要盯着米粮运过来便好,到那时本王再回去。”
沉霄只得点头,见王爷没有别的吩咐,这便要走了。
顾行舟忽然想起一事:“信国公府的事情可查到了?”
“启禀王爷,信国公府一向口风严密,轻易不会有消息透露出来,属下已经着人尽快去查了。”
顾行舟料想也不会这么快,随口问问罢了。
但是他还是规定了一个期限:“若是回京之前依然什么都没有查到,本王便要罚你了。”
沉霄神色一凛,抱拳应是。
但是这实在是个苦差事,这可是信国公府啊,铜墙铁壁似的,哪有这么容易查出来?
他苦哈哈地走了。
程吟玉安静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笑盈盈道:“王爷,听说西山寺里还有莲花,咱们去看看吧?”
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听过之后便算了。
只是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若是皇上生气,他要做的事情,还能做成吗?
赏过莲花,两人去凉亭里赏鱼。
程吟玉便想起曲江别院里的锦鲤来,继而又想到王府。
她问:“王爷,王府里的湖中可有鱼?”
“自然,”顾行舟道,“你离玄心湖如此近,没去看过?”
程吟玉讷讷道:“刚进王府两三日便跟您来襄州了,还没来得及去看。”
“玄心湖不仅可以采莲赏鱼,还能泛舟游湖,”想到这里,他心神微动,“有时间本王陪你泛舟。”
还没试过在船上,想来应当也是件美事。
程吟玉不知他脑子里在想这些不正经的,立刻欢欢喜喜道:“多谢王爷。”
顾行舟故作淡然地颔首,多看了两眼她的神色。
到那时,他希望她还能如此欢喜。
用过晌午的斋饭,两人各自回寮房歇晌。
程吟玉刚躺下来,一股热流划过,顿觉不妙。
似乎是癸水。
来襄州之前她便准备了月事带,虽然早有预料,但她还是不由得一阵气闷。
月事来了,便代表她没能怀上孩子。
不过,她才服侍顾行舟多久,想来也是正常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晚上顾行舟不必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找她了。
歇过晌之后,程吟玉悄悄与他说了这件事。
顾行舟扬眉问:“本王为何不能去?”
程吟玉忍不住后退一步,难道这个时候他还想……
“你将本王当成什么人了,”他神色不虞道,“本王只是想抱着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