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树看不到李子凌的脸，也没得到她的回应，随即觉出自己大概有些招人烦，于是换回刚才的话题：“你出差或者忙的时候，可以把小喜交给我，我有院子，它可以自由活动的。”
    “不用了，你的工作应该也没多清闲。再说，它也许会拆了你的院子……”李子凌断然拒绝。
    “子凌，它是小喜啊！小喜也是我的狗啊！你看它都认出我了呀！它前世……”沈嘉树说的理直气壮。
    李子凌可不想回味小喜的前世，那是她幼时的今生。
    她举手投降：“好的。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接它去你那里。”
    我为什么非要给狗取名小喜呢？侵权要付出代价吗？李子凌后悔得直想撞沙发。
    “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沈嘉树有些犹豫的说。
    李子凌头疼不已，谁都知道，这样开头的事，多半就是惹人生气的。
    “就是那个谢公子，总这样盯着你也不是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沈嘉树小心翼翼的问。
    李子凌凛声道：“这有什么可打算的，不关我的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李子凌把手机屏幕拿回来，咬牙切齿瞪着他：“沈嘉树！”
    不知道是与李子凌同仇敌忾，还是因为猛然看不到手机屏幕上的沈嘉树，小喜也跟着叫了起来。
    沈嘉树看到李子凌眉眼间被愤怒染上的红晕，笑了，笑得很温柔。
    他笃定的说：“子凌，敢这样指名道姓吼我的，只有你了。这是你的特权，而且我喜欢。”
    李子凌眉眼间的红霞飞满整个脸庞，她瞬间气结：“你……”
    沈嘉树依然一脸宠溺：“我刚刚跟小喜说的都是真的，我，沈嘉树，是你，李子凌的男人。”
    李子凌啪地一声，关掉了手机。
    她的心脏砰砰擂鼓，似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好半天都没有停歇。
    她一扬手，就把手机扔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小喜飞扑过去，“吭哧吭哧”，毫不费力地叼起手机，跑过来交到她的手上。随即仰着头，摇着尾巴，等待着主人的夸奖。
    李子凌揉了揉它的脑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对她而言，沈嘉树的靠近有一种吸引力，奇妙却也危险，就像一个黑洞，一不留神就会被吸进去，她本能的试图逃避。
    小喜，似乎已经一头扎进了黑洞，剩她在外面，吃力地拽着绳子的另一端，无所适从，摇摇欲坠。
    第二天中午，宏嘉大厦顶层，宁谦发现视听室的门半掩着，从里面传来一些叽叽喳喳莫名其妙的声音。
    这个视听室在总裁办公区内，只有沈嘉树偶尔会来解压，看看老电影和纪录片。
    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别的人来。
    宁谦赶紧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看到巨幕上正播放着一部动画电影。
    糖果色的甜腻画风中，一只大眼睛大脑袋的兔子，看上去贱贱的坏坏的，用牙齿啃出一个胡萝卜钥匙……
    没等宁谦接住惊掉的下巴，坐在沉降式沙发上的总裁偏过头来，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看会儿？挺有意思的。”
    “哦。哦？”
    宁谦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脚下也来了一个踉跄，隔音需要，视听室的地毯要比走廊的厚很多。
    最近，总裁时常走神儿，注视着办公桌上的小皮马，神游物外，甚至还会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宁谦觉得有些奇怪。
    而此时，总裁在有滋有味的看动画片！
    这还是上午那个沉稳冷静、不怒自威的总裁吗？
    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魂穿了？
    宁谦骇然。
    他慌慌张张地逃出来，小心翼翼地带上门，把总裁和那堆精灵古怪的小动物关了起来，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入夜，手机铃声如期而至。
    沈嘉树打来电话，李子凌已经习惯了，她甚至是愉快的，只是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怎么？今天没喝酒？”李子凌怼了这么一句。
    她自行给沈嘉树搭了一个台阶，把他昨天的话归为酒后的胡言乱语。
    沈嘉树不喜欢这个台阶，自己分明就是酒后吐真言嘛。
    怕对方炸毛，他没敢再唐突，选了另一个话题，谈话更契合他做回高中生的定位：“我今天看了《爱宠大机密》，很有趣！”
    “《爱宠大机密》还有第二部呢。”另一个高中生被他成功带偏。
    他们聊了聊电影，小喜在一旁哇呜哇呜地叫着，试图加入。
    沈嘉树借坡下驴，发出了视频请求。
    李子凌叹了一口气，点开接收，把手机屏幕竖在小喜面前，自己闪身到一边去了。
    “嗨！小喜！是我啊！”沈嘉树的声音很愉快。
    小喜不再叫了，凑得离屏幕更近些，认真地嗅了嗅。
    “好狗！木马！”听这动静，沈嘉树大概给了小喜一个飞吻。
    “无聊！”李子凌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来。
    屏幕上的沈嘉树和意欲离开的李子凌，让小喜有些为难，它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追随主人去了。
    “哎！小喜！”沈嘉树喊了一声，看到李子凌光着脚走开，纤细的脚裸边，是小喜的小毛爪子。
    李子凌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走回沙发，小喜亦步亦趋地跟了回来。
    “哎！怎么都走了，哎！小……”沈嘉树嚷了一句，忽然就哑火了。
    他看到了李子凌渐渐走近的双脚，修长、白皙、粒粒指甲涂着红色，转瞬，就被小喜毛茸茸的脑袋挡住了。
    在e市，李子凌一直是素颜，签约那天沈嘉树才见到她化了淡妆，也绝非烈焰红唇，印象中双手也没有涂指甲，至少不是红指甲。
    此时一闪而过的纤纤玉足，令沈嘉树怦然心动。
    不只是感官上的刺激，他发现自己更多的情绪是心疼。
    在冬天，在别人见不到的地方，一向中性打扮的李子凌，偷偷涂了红指甲。
    不予示人，只为悦己，就像小女孩偷穿了妈妈的高跟鞋，多可爱的小心思啊！
    只有他知道，当李子凌是小女孩儿的时候，过的是怎样担惊受怕怎样悲惨无助。
    上天欠她一个童年！
    小喜回到沙发前，没有听到沈嘉树的声音，便对着屏幕上那张俊脸拱了拱，舔了舔。
    手机歪倒了。
    李子凌把手机拿过来，展成宽屏，更稳固地竖到小喜面前，让一人一狗继续面面相觑。
    沈嘉树久久没有出声，久到李子凌都以为他离开了。
    她抓过手机看了看，沈嘉树还在，镜头没有卡顿，只是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李子凌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