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凌似乎从来不曾睡得这样沉、这样久。
睁开眼,为她挡住外面耀眼天光的,是那半幅灰色的窗帘,还有......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一张她熟悉的英俊无俦的脸。
“醒啦?”沈嘉树唇角微扬,温柔明亮的笑意荡漾开来。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有些沙哑,听起来有种别样的性感和温柔。
李子凌瞪大了眼睛,心脏一阵狂跳,倏地坐了起来。随即感觉一阵眩晕,浑身肌肉都酸麻胀痛。
“你慢点儿!”沈嘉树慌忙起身扶她,也“嘶”了一声,皱紧眉头。
他的胳膊一直被压着,猛然得到解放,剧痛像一束电流袭来,一击即中。
李子凌回过神来看着他,紧张起来:“你的手?”
沈嘉树被定住了似的,端着胳膊摇了摇头:“手没事儿,胳膊麻了。你......”
“我也没事儿,起猛了。“李子凌解释着,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脖子。
两个人树懒一样缓慢地移动,尽量控制着不要龇牙咧嘴。
目光相遇时,都感觉哭笑不得,一忍再忍,还是由沈嘉树带头,一起笑场了。
笑过之后,李子凌觉得身体的酸痛感减轻了不少,只是站起来时人还有些晕,脚步虚浮。
沈嘉树愉快地道了早上好,甩着胳膊跟在她身后,随时提防她摔倒。
现在还是早上吗?
李子凌表示怀疑,抬手看表落了空,看着手腕上的疤痕,眸色沉了沉。
沈嘉树有些紧张,道:“有伤需要多休息嘛,没舍得叫你。”
不光没舍得叫,其实怕惊醒她,都没敢换姿势。
李子凌不再跟疤痕过不去,稳稳心神进了洗手间,开始洗漱。
“子凌,你慢一些。”沈嘉树跟着叮嘱了一句,才奔向客卫放水去了。
洗漱出来,他打电话派人来送早餐,顺带取走碍眼的小喜的狗窝、地毯和自动喂食器。
煮上了咖啡,李子凌还没从卫生间出来。
沈嘉树有些担心,过去敲了敲门。
“子凌,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子凌嘀咕着把门打开。便又回到了梳妆镜前,继续与镜中的自己对峙。
她的脸没那么肿了,不过淤青还在。她一脸不悦凑近镜子,张开嘴,认真研究嘴角那块伤。
李子凌的唇色淡淡的,看上去细腻柔软。嘴角的伤口还没结痂,她伸出舌尖试探着舔了舔。
沈嘉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李子凌又泄气又沮丧:“唉。上班要迟到了,这脸......戴口罩?”
“上班?”沈嘉树吃了一惊,愤愤道:“上什么班!不许上班!身体康复之前不许上班。”
李子凌皱着眉,还想坚持。
沈嘉树的视线又落回李子凌的唇上,他偏过头精准地亲了一下。
这一吻很轻柔,随后放出的话却强硬霸道:“不许上班!”
早餐送来了,两人吃着早餐,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就像他们共同度过的和即将度过的无数早餐时光。
除了各自挂了彩,一切都很温馨。李子凌还是有些不爽:“你不是说不干涉我的工作,让我做自己就行吗?骗子!”
沈嘉树一边为她布菜,一边说:“嗯。我是骗子,反正你必须养好身体才能上班,才能做你自己。再嚷着上班,我就找顾川璋算账!”
说说而已,沈嘉树自然不会找顾川璋算什么账。
顾川璋倒自己找上门来。
他从外地赶回来已经是半夜,今天登门探望李子凌,秉持着一贯的谨慎作风,带了夫人同行。
对沈嘉树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顾川璋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向夫人介绍说是他和李子凌的朋友。
顾夫人似乎也心领神会,此人想必就是闺蜜口中那个李子凌的男朋友,果然“巨高巨帅”。
顾夫人是标准的人妻形像,一直拉着李子凌的手,十分亲近:“到底还是病倒了吧?我就说你们的工作太累人了,总加班,男的都扛不住,何况咱们女人呢。”
沈嘉树与顾川璋对视了一眼,显然,顾川璋没告诉夫人实情,只说是感冒了。
从进屋开始,顾川璋不动声色地不时打量李子凌,眼中隐含着担忧和心疼。
一旁的沈嘉树尽收眼底,摆出了一副男主人姿态:“咖啡刚刚好,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喝着咖啡,打着哑谜,约定回头再交换案子的事情。没办法,在场的两个女人,一个身心受伤,一个不知真相。
沈嘉树向顾川璋告状:“顾兄,子凌正吵着要去上班呢!唉。”
没等顾川璋回答,顾夫人率先表态:“那怎么行?生病就要好好养着,子凌这么年轻,不要留下什么病根.....”
顾川璋披星戴月赶回来,还要马不停蹄赶回去,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又顾及着李子凌的养伤,夫妻俩待了一会儿,留下燕窝花胶之类的补品,就告辞了。
目送他们离开,李子凌回头问沈嘉树:“你不走吗?”
“我?”沈嘉树一脸不解,反问:“为什么?”
李子凌知道他在装傻,轻叹了一声:“这是我家。”
“是吗?”沈嘉树再次提出质疑。
“一会儿小时工阿姨就来了,她会......”
李子凌想说的是,她会给我做饭,结果意思直接被沈嘉树篡改:
“她会打扰到我们?嗯。我也这么想。那我给她打电话,让她休息......”
好嘛,他还给人家放假了。
李子凌的无语当中,直接冒了烟:“你!我......打你啊!”
打我?这个好!沈嘉树无限憧憬,连连点头:“嗯嗯嗯。”
悉心照料李子凌的间隙,沈嘉树陆续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关于案件的反馈。
那个曲某被沈嘉树恨之入骨的铁拳砸的不轻,不仅鼻骨颌骨骨折,打掉了牙齿,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话都难以说清。
顾川璋找了个律师,据说是业界大牛,昨天案发左强就已经与警方对接了,现在他宁愿给大律师打辅助,也坚持跟进。
“左总对那人的仇恨并不比我少,他也是e市的人,我们一起长大。”沈嘉树这样向顾川璋解释。
顾川璋已经了解到了案件的渊源,只是不解道:“一起长大?你们俩比子凌大很多吧?”
“所以更恨啊!恨歹徒,也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沈嘉树说。
这何尝不是顾川璋的感受呢?
他在电话里叮嘱:“照顾好子凌,让她别急着上班。我太太说的没错,真的要好好养养身体。唉。”
沈嘉树把李子凌屏蔽在案子之外,拒绝她接受问询和参与,这时更是扬了扬手机,道:“顾总口谕,李总不得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