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文轩也是早早起床,守着城门开,直接就来到了京兆府。
让京兆府的人都诧异得不行,大人留了话,等他回来以后,再去请子爵大人过来。哪想到啊,他自己就上门了。
还能怎么样,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吧,好在子爵大人没什么脾气。
嗯……,最起码对他们这些下人没脾气。
“你怎么还自己寻了过来?这次的事情很棘手,今日上朝,朝臣们亦有人进谏。”
下朝回到京兆府的周明启说道。
“谁是主力选手?”陈文轩兴冲冲的问道。
“这哪里看得出来啊,御史言官,听闻的人皆可奏报。”周明启无奈的说道。
“毕竟你让那五位学子打人是事实,这次的事情明明有很多好用的法子,为什么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呢?”
“嘿嘿,这个都没啥事。赶紧升堂吧,大人公事公办就好。”陈文轩美滋滋的说道。
周明启更加的无奈了,咋还有这样的人呢?没人找他麻烦他就浑身不自在?有人找他麻烦,他就通泰无比?
即便是他有心相帮,这次的事情也不好帮。
不过看他这个精神头,怕是真的有一些胜算?
招呼着衙役们上来,又把那么一大帮的原告请过来,这就开堂。
陈文轩现在好歹是有爵位的人,那就能光明正大的坐着听审。
这些原告们昂然而立,看向陈文轩的眼神也是恶狠狠。
“陈文轩,这些儒生诉你纵人行凶,你可有辩解。”周明启问道。
“大人,不能偏听一面之词。明明是互殴,怎么就成了我纵人行凶了呢?”陈文轩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们搅乱我学堂的教学秩序,我学堂的教席自然有维护纪律之责。他们只记得挨打,却不记得也曾挥拳。”
“不能打人的时候不管不顾,打不过人了就来告状啊。再说了,我们仅仅是五位教席,他们是多少人呢?同是读书人,怎么就成了我们行凶呢?”
“你们可有话说?”周明启又问向了这些人。
“大人,他那五位教席孔武有力,我等……”
“大人,他们这便是承认了。”
一位儒生刚开口,陈文轩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能因为他们弱,就认为他们有理。同是读书人,为何我的五位教席就能孔武有力,他们就手无缚鸡之力呢?”
“那若是强盗去抢劫,没抢成,反倒被人给揍了一顿。这些强盗是不是也能反告一把?你们就应该乖乖让咱们抢啊,咱们抢劫呢,这是正事。”
听着陈文轩一本正经的胡扯,好些个衙役们是真的没忍住。
但是你要说他说的这些是歪理吧?还就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而且他一口一个读书人,就是表明大家的身份是对等的。别拿读书人的身份做文章,没有用。
“若是换成了往常的我啊,肯定是要好好收拾你们一顿。”陈文轩又接着说道。
“其实你们就是一群可怜虫。想要科举高中,却因为自身天资有限,也就这么地了。人生呢,也就没有了光亮。”
“被人一鼓动,就又觉得自己很行了,咱是有用的人啊。咱们还人多势众、咱们还是读书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灰的,怕他作甚?”
“这下踢到了铁板上吧?玩不转了吧?知道昨天我为什么没让他们跟你们比诗词吗?那是因为我多少要给你们留下读书人最后的体面。”
“你们都这样了,若是比才学又能如何?能有多大的能耐啊。自以为有着风骨,被揍一顿,总比把你们最后的体面都剥得干干净净的强吧?”
“读书人的身份,让你们有着很大的优越感。其实在我的眼里,你们狗屁都不是。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生活所需,皆靠家人供养。”
“在我的眼里,你们反倒不如那些贩夫走卒。最起码他们辛苦劳作,能够养活一家人。你们呢?你们现在就告诉我,你们能为我朝做什么?能够为你们的家人做什么?”
“别特么的跟我扯什么他日高中,就算是高中了也是个废材。我朝这么多优秀学子,肯定是择优而用,远轮不到你们。”
“但凡你们能够说出来一点,我便领着那五人亲自登门认错,学堂关门。要是说不出来,就别给这里跟我装读书人,你们的行为,对得起你们身上穿的儒衫吗?”
他的这番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甚至都尖酸得很。
有几个火气大的,更是被他气得都翻白眼了。
可是他们呢,就算是气得不行,陈文轩说的这番话他们却是无处反驳。
因为陈文轩讲的仅仅是一个事实,往常都是被他们读书人的身份遮掩过去,这次就被剥得干干净净。
反倒是朝堂上那些衙役们,现如今都站直了腰杆,子爵大人说得太对了。
咱们虽然是衙役,可是咱们也是凭本事吃饭,养活着家人。
“无话可说了吧?大人,我这里还有三位人证,可否带上堂来?”陈文轩接着问道。
“准。”
周明启微微颔首。
刚刚这番话,对于他的触动也是很大的。
因为他以前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天下,又要有多少这类的人?
没一会儿,那三个人就被压抑给带了上来。
都不用问,一上堂就堆了,把事情的原因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给讲了出来。
有个胆小的,甚至把以前为非作歹的事情也给讲出来了。
“哎……,同是读书人,对你们多少有一些怜悯之心。”陈文轩又接着说道。
“都安安生生的回家去吧,好好反思一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是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活,还是能够做些什么,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呃……,大人,我这是越俎代庖了吧?实在是心情有些激动。若天下读书人皆如此,我朝可还有将来?”
“这三人仗十,退堂吧。”
周明启拿起惊堂木,轻轻拍了一下。
这案子审的啊,让他的心情都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