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昀走进牢房,唐心已经张开双臂,准备迎接萧灵昀。萧灵昀一把将唐心抱起来,心里却沉了沉。她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比去年还轻了很多。她眼睛泛白,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在萧灵昀脸上摸来摸去。萧灵昀是大夫,怎么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心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了,她身上很脏,还带着屎尿的臭味。唐心看不见了,抓萧灵昀的手,不肯松开。生怕这是一个梦,松开了,就再也见不到萧灵昀了。
萧灵昀紧紧拥抱着唐心,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了。
“灵昀干爹,我觉得,活着可难受了。”
萧灵昀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别怕,干爹在呢?”
萧灵昀抱着唐心准备离开,旁边铁笼子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萧公子,萧公子,看这边,是我们。”
萧灵昀顺着声音看过去,章四喜和他的仆从丸子,也成了玲珑楼的囚徒。在他们旁边住着的是牛峰。
章四喜说:“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玉矶王宝藏。”
丸子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公主,我们不要求他。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然敢囚禁我们。这位是当今圣上的大公主——左安公主。”
萧灵昀礼貌的说:“公主你好,住的还习惯吗?”
丸子暴怒:“到处都是水蟑螂,怎么能习惯。”
萧灵昀说:“住着住着就习惯了。”
萧灵昀将唐心放在千金一尺的真丝被上,慕容雪跟在萧灵昀的身后,担心道:“这个孩子是千通楼主带回来的,我记得她被带回来的时候,不是瞎的。”
萧灵昀冷冷的问:“你们把她关了多久了?”
慕容雪说:“有几个月了,一直是由桃儿杏儿照顾。”
萧灵昀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慕容雪好心的说:“我可以留下来帮忙。”
“出去。”萧灵昀发起火来,将唐心吓了一跳。
慕容雪走后,萧灵昀温柔的哄着唐心:“干爹不是对你,不要怕。”
唐心眼眶里冒着热泪:“干爹我不要当小瞎子。”
萧灵昀安慰着唐心:“干爹在呢,不会让你变成小瞎子的。”
“干爹,爹爹娘亲在哪里?”
“他们交代干爹,要我照顾好你。我们先不说了,干爹看看你的眼睛,你好好躺一会儿。”
唐心平躺下去。
敲门声又响起,萧灵昀本不想理会。然而敲门声并没有消停下来。
萧灵昀强压着怒火,打开房门。敲门的是玄武堂堂主伏红薇,玲珑楼的钱袋子:“楼主。”
“什么事?”
伏红薇捧着萧灵昀的药箱说:“楼主您的药箱,里面东西,属下已经给您配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们玄武堂定当全力配合。”
伏红薇二十来岁,长相普通,脸上还有几粒雀斑。但是这次劫钱通票号的计划,是她出的。
萧灵昀知道,玲珑楼的人都不可信,包括眼前这位朴实无华的女子。
“给我准备一盆干净的热水。”
伏红薇问:“是否需要干净的衣物。”
萧灵昀明白,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监视了起来。他才回来,伏红薇就知道他把唐心给带出来了。
“好。”
伏红薇领了命令,就去忙了。伏红薇的速度很是神速,萧灵昀刚帮唐心脱掉脏兮兮,沾了十来斤粪便的衣物,伏红薇就又回来了。
伏红薇很礼貌,知道敲门。但是萧灵昀明白,她绝对是玲珑楼心机最深的一个。
唐心身上有很多被水蟑螂咬的疙瘩,萧灵昀给唐心洗澡的时候格外小心。她的头发里,都被虫子筑了窝,萧灵昀给唐心洗了三遍,剪了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那个白白净净的小朋友又回来了,只是那个充满灵性的小朋友再也回不来了。
萧灵昀帮唐心上了药,哄她休息。唐心拽着萧灵昀的衣领,不肯松开手。
唐心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爹爹。”
萧灵昀说:“等你眼睛能看见的时候。”
唐心问:“我还能看见吗?”
萧灵昀肯定的说:“有灵昀干爹在,一定能看见。”
萧灵昀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唐心瞬间安心了,歪在萧灵昀身上,开始打哈欠。
慕容雪推开萧灵昀的房门,俏皮的探出那张美的让人想犯罪的脸:“小朋友饿了吧,我带了好吃的来。”
萧灵昀第一次体味到权利的好处。
萧灵昀将炖好的燕窝喂给唐心吃,唐心吃的香甜,已经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知道,这个是燕窝。”
萧灵昀笑了笑:“唐心吃过燕窝。”
唐心说:“爹爹经常买给娘亲吃,娘亲不愿意吃,爹爹就喂她吃,有时候也会喂我吃。”
萧灵昀说:“我猜,你娘不愿意吃燕窝的时候,你爹刚好在家。”
唐心笑了,有萧灵昀在身边,就格外的安心,俏皮的说:“答对了。”
喂唐心吃了燕窝,萧灵昀又讲故事给唐心听,听完,就哄她午睡。
全程,慕容雪趴在一旁,听他们聊天,没有插一句嘴。
等唐心睡下,慕容雪说:“我还以为唐小二的心是石头做的,谁都暖不化,没想到,他竟然会心疼人。”
萧灵昀说:“毕竟依依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慕容雪冷笑一声:“我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赐。”
萧灵昀不动声色的问:“你认识唐小二。”
慕容雪说:“他杀了我丈夫,但是我不恨他。因为我的丈夫也是个混蛋,不过唐小二更混蛋。他说要娶我,在我们大婚的那天,他抛弃了我,跑了。如果不是千通楼主收留我,恐怕我早就变成一缕亡魂。”
慕容雪说着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他们都是混蛋,我长得漂亮,难道有罪吗。他们一个个利用完我,就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
慕容雪像一株没有根的浮萍,在风雨中水泼逐流。这一刻,萧灵昀忘记了柳潇潇,忘记了唐小二,忘记了一切,好想冲过去,抱着慕容雪,做她风雨中的依靠。
“干爹,好吵,我睡不着。”
萧灵昀‘哦’了一声,此时此刻,他仿佛置身在独木桥上,左边是慕容雪,右边是唐心。萧灵昀果断的放弃了慕容雪,哄着唐心。
慕容雪款款起身,姿势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好看:“我先出去了。”
萧灵昀送慕容雪出门。一门之隔,慕容雪擦拭了一把眼泪:“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说唐小二的坏话。”
萧灵昀摇摇头:“很晚了,明天见。”
慕容雪跟萧灵昀告别后,就走了。
萧灵昀关上房门,回到唐心的身边。唐心平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爹爹是坏人吗?”
萧灵昀反问:“你觉得呢?”
唐心摇摇头:“我觉得爹爹好。”
萧灵昀笑了:“你觉得好就是好,别人觉得不好,是因为你爹爹没有让人家占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