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便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寿诞,四妃按照以往的分工,安排着宴会的布置、菜品、地点、节目表演……
唯一不同的便是,太后说今年天气太热,不想在白天举办宴会,而是选在了晚上。
地点选在九洲清宴,是一个立于湖中心的一处平台,晚风吹过,最是清凉。
从岸上过去,要坐游船,回来时亦然。
这游船一年也坐不了几回,大家都觉得十分新鲜,早早就去了。
这船够大,一次能够容纳二三十人.
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除了还在养胎的大福晋和太子妃以及尚在禁足之中太子,其余人全都齐聚在九洲清宴之上。
德妃拍了拍手,宫人们端来一道道新颖的菜品,歌舞声起,宴会上十分热闹。
众人借着这个机会,将认真搜集到的礼物纷纷献了上来。
有书画大师的真迹,有珍贵难得双面绣屏风……每一样皆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佟佳·清棠送来一尊白玉观音像,回到座位上后开口说道:“听闻四福晋平日里最得太后娘娘喜爱,清棠心中有些好奇,不知四福晋准备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
康熙凌厉的凤眼微眯,这佟佳·清棠想搞什么名堂。
进宫这么久,熙虞早已习惯了随机应变,此时忽然被人问起丝毫没有惊慌之感。
她将手搭在春时的手腕上缓缓起身,朝着太后和康熙所在的位置服了服身子,嘴角微微扬起,弧度恰到好处。
“孙媳本想着按照献礼的顺序,等到几位兄长嫂嫂献礼结束之后再给皇玛嬷献礼,却不想佟佳格格竟等不及了。”
“既如此,熙虞就先献礼了,望各位兄长嫂嫂海涵。”
说完,她朝着几人行了一礼以示歉意。
夏莹从身后站了出来,将放着礼物的托盘交到她手中。
太后满眼宠溺地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熙虞端着轻巧的礼物走了过去,众人心中忍不住好奇,想看看那其中是什么样的礼物。
“孙媳送的是蚕丝被,轻薄透气,夏日里盖最是舒爽,被面上是孙媳亲手所绣的安睡助眠的心经。”
她望着太后,眼中满是孺慕之情,“孙媳知道皇玛嬷不缺价值连城的礼物,只希望能够借由这份心意让您能够夜夜好眠。”
太后抬手摸了摸托盘上的蚕丝被,确实轻薄,针脚细密扎实,不划皮肤。
蚕丝不易得,价格本就高昂,所织成的锦被更是价值不菲,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份心。
“你大着肚子,交给绣娘们做,也是一样的。”
太后朝她温和一笑,连忙让人接过她手中的托盘。
虽然不重,但熙虞的身子从小就弱,还是得多加照顾。
熙虞摸了摸肚子,“那怎么能一样,儿媳这个时候做,是带着肚中的孩子一起给您送上祝愿,有他一份儿呢,若是不带上他,说不定他又要闹了。”
太后被她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肚子。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这种人丁兴旺、儿孙满堂的感觉,小辈真不真心尽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礼物算是送到太后心坎里了。
胤禛的眸子幽深了几分,说得轻巧,其中辛劳倒是一点都不提,那些日子吃不下东西又要绣被面,肉眼可见的比有孕之前还要瘦。
他眸中闪过心疼,借着喝酒的动作遮掩着。
熙虞送完礼缓步退下,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不远处坐在王氏怀中十六阿哥哭闹不止。
听到小孩子哭声,众人齐刷刷看过去,无他,实在是在一瞬间便想到了近日宫中所产生的一系列谣言。
十六阿哥如今才三岁左右,在王氏怀中挣扎着,时不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向不远处,鼻头哭得通红。
“呜呜呜……六……六哥……呜呜六哥……”
宴会上一片寂静,他哭闹的声音又大,除了太后康熙以及四妃所坐的位置,其余人基本都听清了他口中的话。
熙虞走在半路上,听到这话瞳孔一震,下意识侧头朝着胤禛看去。
双方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之后,心中更生疑云。
见众人脸色在一瞬间都变了,康熙眯着眼睛开口问道:“胤禄说得是什么?”
十六阿哥生母王氏抱着孩子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熙虞方才所站的位置,朝着上首的康熙服了服身子,“回万岁爷,小十六说的是六哥。”
她声音颤抖,似是也想到了近日闹鬼的传言。
六哥……能被十六阿哥称为六哥的,自然只有早殇的六阿哥。
几乎是一瞬间,以康熙为首的几人神色各异。
德妃眼眶通红,靠在吉祥怀中用手抚着胸口,眼中的泪水要掉不掉。
惠妃则是面色有些惊恐,但一闪而逝很快便与一旁的荣妃等人一样,面露不解。
十六阿哥被王氏抱在怀中嗓子都哭哑了,时不时夹杂着几句六哥,小手还在不断朝着某个方向伸出,似是想要那边的人抱抱。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带他去,看看他要去哪里。”康熙面容严肃冷声说道,浑身散发出属于天子的威严。
方才他还在怀疑此事是否是胤禛夫妻俩为了计划顺利,特意搞出来的,可转念一想,小十六一个两三岁的孩童,若不是真的看见了,怎么可能配合的如此完美。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懂得配合!
小祖宗诶,你快收手吧。
王氏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小腿肚子微微发抖。
越往那个方向走,座位上的人便越少,再往上便是四妃所在的位置,所指何处越来越明确。
“这……这……”
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惠妃死死攥着春桃的手,面上强装镇定。
下面的人低声讨论着,“六阿哥的生母不是德妃娘娘吗,要出现也应该是出现在德妃娘娘身边吧,这十六阿哥怎么指着惠妃娘娘喊六哥。”
“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隐情?”
“难不成和六阿哥的死……”
“嘘,你不要命了,这也敢随便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