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削皮,用水洗了切干净,放入蒸笼中蒸煮一刻钟,数了之后将熟南瓜捣碎成泥,加入些面粉一道揉搓成团,待到成型便用刀切成细条,若还想再筋道些便拿在手中再拉伸几个回合,待到越发细致再下到热水中煮,待到浮起在面上在用冷水过一遍方才有嚼劲,天渐转凉,浇头大可不必再要,高汤却是要热些,走地鸡加山药清炖了配这清冽的南瓜面条再合适不过。今日这南瓜还有富余,待会做成清甜的南瓜饼也再合适不过,南瓜籽也切莫扔了,洗干净之后晒干了做成瓜子也是美味的紧。”
东宫,小厨房外
人还未走近便听闻内里不重不轻的声响,衬着从内里小厨房散落出来的香味,着实是让人挪不开眼。
早是听闻任店处那位孙娘子的徒弟到了东宫处,虽还未见其人,不过只闻着鼻尖这香味,便也不难想见任店这位的手艺如何了得。
“阿妹。”
“妾身,参见太子妃!”
亲妹妹一副“礼不可废”的模样明摆着是疏离,朱氏也是满面无奈,只瞧着方才提着食盒从内里而出的柳程也是眉头蹙起,“眼下还未到午膳时辰,柳厨这是”
“郓王殿下至于任店处曾偶有提及,王妃娘娘早膳惯是用的晚,今日这南瓜面小人先做了一碗,王妃娘娘吃着定然正好。”
“…柳厨心思细腻,怪道整个东京城,都传言任店处前番那般风光,都是柳厨的功劳。”
郓王妃朱璐虽是说出的话依旧硬邦邦,面上却也多了些微和缓,朱琏轻笑出声,却也是主动上前拉扯着亲妹的手腕就往外走。
东宫处禁卫森严,尊卑分明,太子妃居处自是富丽堂皇不是旁的地儿能比,被朱琏一路拉扯着往上首主位上去,饶是朱路对着亲姐还有怨也不免有些慌,“这如何使得?臣妹不”
“一家子骨肉,姑母这般却真是见外了!”
“绵儿,你怎会”
瞧着明显是从内室而出的侄女,朱璐也不免是重了口气,“太子妃内殿如何能是旁人随意能进入?你如今身为东宫嫔御,一言一行都是”
“自家人如何要分的清那许多,再者,东宫处的女主人是我,旁人便是想寻我的侄女的不是,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阿姐!”
“二姑母从前最是活泼洒脱的性子,如今做了王妃却是比阿爹阿娘还要古板,我朱氏一族女眷,向来都不是那酸腐文人做派,若是祖父祖母瞧见姑母这般模样,定然也是要以为稀奇!”
活泼内敛又讨喜的小丫头虽一身繁复宫装,可面上无忧无虑开心自在委实不是装出来,原本还是心有不满的朱璐眼下也只剩下疑惑,倒是柳程已然将香喷喷的面放置到郓王妃跟前却也是没有要走的意愿,“王妃娘娘酷爱清爽酸甜滋味,太子妃特意叮嘱小人要您这一份汤面中加了些酸果子入味,您且先尝尝。”
“大姑母偏心,绵儿都入宫中这许久您都没为我这般费心。”
“娘娘今日命小人单独为您制了这酸枣糕,娘娘说乐您一贯喜酸不喜甜,才人且尝尝。”
“柳厨细致,本宫昨晚只提了一嘴便做的这般细致,倒是真让本宫越发舍不得放你出宫了。”
“来之前师傅便与小人说过,无殿下与娘娘,便没有我师徒二人今日这般好日子,娘娘和殿下有需,我师徒二人和任店,自该无所不用。”
“……”
“方才郓王弟来东宫拜别,还与本殿下说起柳厨,孙姨母有你这般徒儿,本殿下便是
在宫中住着,也能安心。”
东宫,书房内
大宋储君面上难掩愧疚,已然跪倒在地许久的柳程已默默抬首,双手抱于胸前却依旧未敢抬眼看太子殿下一眼,“殿下厚爱,小人师徒二人,从不敢忘。来宫中之前,师傅便叮嘱小人,若殿下单独召见,要小人转告殿下,前番之事,她从未埋怨殿下,宫中艰难,便是殿下也身不由己。她得殿下和先皇后恩典太多,无以为报,只愿殿下和娘娘,夫妇一心,和美一生。”
“…任店处事多,总离不得人,白矾楼那处,父皇已下诏让人入东宫处伺候,明日柳厨安置好太子妃那小厨房处便回罢。”
“……”
“任店处忠心,皇兄从未怀疑过,今次这般,阿弟以为大可不必。”
“阿弟说的不错,此番,确是皇兄小心眼子了。”看着颇有得色的赵构,大宋储君面上也难言戏谑,“到底是娶妻的人了,阿弟如今也是与从前不一样了。看来那刑氏,皇兄倒是为未挑错。武将之后大多性子爽利,不似文官女总心思多,你阿嫂如是,邢氏定然也错不了。”
“皇兄,不喜那耿氏么?”
“朝堂和后宫,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桓面上难言落寞,赵构也不免有几分后悔,“皇兄,阿弟不”
“白矾楼处,那马扩如今和赵良嗣那个祸害如今既然一拍即合,便让他两个一道去金陵那处和金人说话,父皇那头阿兄去说,今次你和伯纪一道领兵去南边,一定要给那些北地蛮子瞧瞧,我大宋朝廷虽是还说话,却也不任谁都能欺负的!”
“殿下爱吃的,小人已安置妥当送与府中,王妃娘娘,方才遣人与小人这些好物,小人,属实不敢当。”
东宫,小厨房
默默从心口掏出精致的钱袋递上,柳程一派胆小怕事的模样让赵构也是嗤笑出声,“王妃行事妥帖,她既是敢给,自然也是做足了礼数。便是宫中这等贵地儿都是人精,康王府的赏赐,还是给后厨的小子,也无人会去做文章。”
“…小人,谢殿下娘娘!”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柳厨和任店前番遭了大罪,说来也是本王考虑不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把戏,本王虽见识的多了,可真落到自个身上也分外不是滋味。蝼蚁性命,总也珍贵。离了柳厨这般好用的人物,便是宫中,怕也是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