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晙回到王府的时候,魏皛皛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他。
“你回来了。”
李晙没有说话,闷闷不乐地抱着她。魏皛皛察觉到他情绪不高,便问道:“怎么了?你在烦什么?是也落部要进攻的事儿吗?”
京都戒严是大事,尤其如此匆忙之间要疏散街上的百姓,少不得人仰马翻、怨声载道。可这些与将要到来的攻城危机相比,都不足挂齿。魏皛皛虽然没有出府,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城防军挨家挨户地查证人员数目以及统计壮丁人数,即便是王府也不可避免。但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整天驻守在晋王府外的禁卫军,终于撤走了。其实当李晙再次回到京都的时候,这禁卫军已经没有继续驻守的必要了,只是晏平帝有些不甘心罢了。
“不是。”
竟然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会是什么?
“是杨驸马?”
“也不是。”
那还有什么事情?魏皛皛不解。好在李晙也没打算让她继续猜下去,说道:“父皇骂我了。”
“啊?”魏皛皛惊讶,又有些不解,这国家存亡如此危难之际,这晏平帝还有心情训儿子?虽然李晙有时候是有些调皮,但是大事上面还是很靠谱的,晏平帝有什么理由要训斥他呢?
“你是不是闯祸?惹到父皇了?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责骂你?”
李晙一听更委屈了,可不就是无缘无故吗。
“没有的事儿。”
魏皛皛拍了拍他,说道:“都过去了。大军压境,父皇情绪失控也是难免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先吃饭吧,都凉了。”
要说有多难过,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晏平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晙还是很清楚的。只是现在与以往不同,他现在可是娶了媳妇儿的人,自然有权利向媳妇儿撒娇。
魏皛皛给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白腻腻的排骨汤,李晙喝了一口,瞬间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
“这是什么汤?”
“排骨汤。我往里面加了些药材给你补补,好喝吗?”魏皛皛期待地看着他。
“好喝。”李晙相当配合地笑了笑。
“夫人,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什么?”
“也落部大军攻城就在近日,城内很快也会不安全。我想让你先去岳父那里住几日,待风波平定之后再回来。”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去吗?”
李晙摇了摇头,说道:“虽然父皇始终在猜忌我,防备我,可京都之危,我不能不管。”
“那我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护防京都的是城防军与禁卫军,他们都是父皇的直系,必不肯听我的。我已遣秦峣出城求援,但这一仗的关键还是在于京都能守多久。即便可以一直固守待援,但若时间超过半月,晋阳那边必被攻克。既要拖时间,还要抢时间,父皇又对我成见颇深,这一仗我实在没有把握。你回岳父那里,如果事有万一,我会让大哥护送你们离开京都。”
“那你呢?”
“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留下来才能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也落部不远万里奇袭南下,怎么可能会让皇室的人跑掉呢?
“我不要。还没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你不用劝我,真到了那一日,我一定丢下你跑得远远的。”
魏皛皛态度坚决,李晙也不想因为这事儿搞得两人不开心,左右还有些时间,慢慢来吧。
“这汤怎么越喝越热?”李晙觉得有一股热气直冲百会而来,鼻子一痒,有东西流了下来。李晙用手指一擦,竟然是鼻血。
魏皛皛手忙脚乱地用袖中手绢帮他擦了擦,歉疚道:“对不起。你不是身子虚吗,我想给你补补,没想到补过了。”
“我身子虚?”李晙不可置信道。
魏皛皛点头,说道:“我在医书上看到了,起夜频繁是肾不好,所以我在里面加了些补肾的药。”
李晙扶额,他当时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谁知道会在今日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坑。
也落部大军进攻的消息,对于安稳太久的京都百姓来说,还是不真实的。京都之地已经数百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本朝太祖攻入京都的时候是城内百姓主动献城,不费吹灰之力,兵不血刃地便得到了京都。是以,现如今城内的整体情况倒还称得上是平稳。
夜半三更,城内大多数人都早已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还在兢兢业业地巡视着。
无数道破空声忽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十分刺耳。城墙上的士兵不禁向天空望去,想看看这些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嗖”、“嗖”、“嗖”地利箭声,瞬间刺破了许多士兵的铠甲,深深地扎进了他们的血肉之中。有些士兵甚至还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便已经倒下了。
“敌袭!是敌袭!”当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时,才有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敌袭,也落部大军攻城了。
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城门处已经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快去报告陈统领!”
作为守城的两大主力,统帅者又是亲兄弟,这两方人马本该是协作最好的友军,只是晏平帝的命令语焉不详,禁卫军仍由禁卫军统领指挥,城防军由城防军统领指挥,两军各自把守两座城门,互为倚助。这命令看似简单明了,实则是令出多门,让士兵无所适从。
因为天色黑暗,城墙上的士兵根本看不清底下到底有多少也落部的铁骑在攻城,在陈奭的命令下,城墙上的士兵一边用弓箭杀伤敌人,一边用白日勉强聚集的一些巨石向下砸去。慢慢地底下动静小了很多,陈奭不禁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名禁卫军装扮的士兵来到这里,向他求救道:“大人,北门快破了,陈统领着小人前来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