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青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师姐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抗议?她,是向谁抗议?”
玉真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肯定地点点头,微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山主?”
玉真蹲下来又开始摆弄她的雪人,“你以为的山主不过是你的妄想罢了,山上的人实在是无趣,竟然会觉得师父是个仙风道骨的好人,你们都太傻了,所以我不喜欢跟你们玩,我怕你们的傻劲会传染给我。”
“也许是大师姐误会山主了,他老人家断不会……”
“断不会什么?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男人就是我杀的。”
白袍青年吃了一惊,这怎么又跟她扯上了关系?
“不用那么惊讶。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不杀我?因为我在他眼中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你们用的毒药,有一半是出自我手,很多事情师父他不想出面就会交给我。师父禁止门人动凡心,但这些年来总会有一些人不遵守规矩,师父就会命我解决掉这些人。我原本也不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触犯这条门规,现在我明白了,也难怪她们会动凡心,这世上能够碰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该有多难啊。”
玉真委屈地戳了戳雪人,冷冰冰的就像那个冤家一样,自己都不介意做小,他竟然还不愿意娶她,真是让人跺脚。
白袍青年沉默半晌,似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我要下山了,你别总是跟山主顶撞,没必要自讨苦吃。”
白袍青年转身准备离去。
“江师兄,你跟玉湫师姐的事,师父已经知道了,他是不会允许门人动凡心的。”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玉真似是觉得他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颇为不满,生气地将雪人的鼻子揪下来咬两口,然后再插回去,看起来似是猪鼻子一般,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萝卜还挺甜,下次让他们再送一根过来好了。”
这位江师兄是山上唯一一个不计较那么多、做事厚道的老好人,换做别人,玉真才懒得跟他们讲那么多。
三月,三国君主大会于三逐城外,作为本地的东道主,曹坦之带着一众三逐城的官员拜会了三国国君。
会盟按照各国疆域的方向分列三处而坐,三国国君在地位上是相等的,所以不设尊卑、不设宾主。
例行的祭天、祭拜三位开国先祖之后,这第一天的大事就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宴享。三国君臣难得欢聚一堂,不问政事。
往日聚会赵煜碍着身份还得参加一二,但今时不同往日,作为阶下囚的他心情十分不好,尤其是要见到赵焿,那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所以他一个人躲在营帐里不肯出来。
李晙非常理解他的心情,没有强迫他参加这无聊的宴会,说实话他也很厌烦这种场合。
“晋王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朕神往已久,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李晙配合地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五年前他们又不是没见过面,只是没有说过话罢了。
“陛下过誉了。”
“朕敬你一杯。”
李晙配合地喝掉了酒杯中的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这景元帝怕是为赵煜的事情来的。
果然,赵焿有些神伤地说道:“看到晋王如此英雄了得,朕不免想起了二弟。煜儿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室子嗣单薄,这一代只有我与煜儿两个男丁,朕对这个弟弟寄予厚望,日夜期盼着他能够与晋王一般神勇盖世。煜儿打小就聪明伶俐,孝顺父母,友爱兄弟……”
毕竟是一国国君,李晙再不耐烦也得听他讲完赵煜的那些事儿。
三刻钟过去了,赵焿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跟赵煜的兄弟情深。
“太庙之乱的时候,煜儿以身护朕,自己被反贼砍成重伤,那伤口深可见骨,朕都不忍心直视,煜儿却还安慰朕:不要紧,他不疼。”
赵焿以手捂面似是感动地涕泪横流,李晙颇为尴尬地安慰道:“赵王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陛下不要太担心了。”
赵焿哽咽了一下,继续讲道:“煜儿蒙难,朕心如刀割,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如果可以,朕恨不能以身代之。幸得贤君深明大义,愿意释放煜儿,不过贤君有言煜儿是你擒获的,故而此事还需晋王同意。朕在这里向你承诺,无论什么条件,只要你开口,朕倾全国之力也一定为你办到。”
这个承诺不可谓不大,只要李晙不是太过分,应当能从此事中得到不少好处。
李晙倒是没想这些,他望了眼晏平帝,只见晏平帝轻轻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赵焿应该是下了血本要赎回赵煜了。晏平帝都同意放赵煜一马,李晙自然愿意配合,只是象征性地举起一根手指,说道:“一千。”
赵焿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嘴巴有些发干地说道:“朕想一想,给你答复。”
李晙冷不防他会这么说,一下子就僵住了,难道是自己要的太高了?可好歹是个亲王啊,连一千两都不值吗?
赵焿皱眉不展地坐回了位置上,申屠胥好奇地问道:“陛下不是与晋王商谈赎人的事情吗?结果如何?”
赵焿扯了扯嘴角,憋屈道:“要不起。”
申屠胥有些不明白,难道是李晙狮子大开口?
“晋王提出了什么条件,臣等可以再与他商量商量。”
赵焿比出一根手指,说道:“一千万两。”
“啊!这……晋王竟然如此不厚道,亏得赵王三番两次救他,没想到竟是如此贪得无厌的小人!”
左右这三逐会盟结束还有些日子,可以慢慢商谈。
一千万两是绝对不可能的,丰收年的国库税收盈余才二百万两,这一千万两得是他们至少五年的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