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岁宁长公主的身上可没少吃亏。
但凡她敢算计顾宸，岁宁长公主就会给她使绊子。
她恨岁宁长公主不尊重她这个皇嫂，可太后和庆帝的宠爱却让她不敢在明面上同岁宁长公主撕破脸。
她只得窝窝囊囊地忍着。
直到岁宁长公主薨逝，她才算是喘了口气。
可她还没松快上几年，岁宁长公主的长女沈嵘便嫁入了东宫。
她本以为沈嵘年岁尚小是个好对付的，哪曾想，沈嵘的心眼子与岁宁长公主不相上下！
七年下来，她竟是没能从沈嵘那讨得任何好处，还赔出去了不少银钱。
想着，皇后就越发愤怒。
崔嬷嬷和觅香对视一眼，随后便一起垂下头望着脚尖，静静地等着皇后发泄情绪。
皇后又骂了好些难听话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抚着额头，声音沙哑道：“是本宫失态了。”
阿骞还等着她帮忙呢，她绝对不能被愤怒支配。
她必须要想想如何阻止庆帝给万氏举行册封礼。
“觅香，你去一趟侯府，就说本宫身体抱恙，想见母亲和长嫂。”
“是。”觅香恭敬应下。
觅香前脚刚出宫门，沈嵘后脚便得了消息。
她嗤笑一声：“皇后到底还是稳住了。”
她还以为皇后会疯上几日再做打算，不想皇后今日便平静了下来。
桃染轻笑，“皇后约莫是意识到了皇贵妃眼下才是她最大且能解决的威胁吧。”
沈嵘但笑不语。
傍晚，沈嵘正带着顾玥和顾珏在院子里玩，宫人禀报：“永宁长公主来了。”
沈嵘略微有些诧异，随即便赶忙道：“请！快将姨母请进来！”
宫人领命。
顾玥也不和顾珏打闹了，她迈着小短腿，快步跑到沈嵘身前，仰着头问：“母妃，是皇姑祖母来了吗？”
顾珏也跟了过来，同样仰头望着沈嵘。
“嗯。”沈嵘揉了揉顾玥的头发。
“你们姑祖母身子不好，可不敢再让她抱你们两个了哦。”她温声提醒。
许是她姨母格外疼她，所以她的三个孩子也格外喜欢她姨母。
尤其是阿玥，一瞧见她姨母便嚷着要让她姨母抱。
她姨母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她皇祖母就崩了，本就虚弱的人又连着在万寿宫守了近一个月，现下怕是更虚弱了。
“啊？”顾玥亮晶晶的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她就脆生生道：“我听母妃的！咱们给姑祖母请个太医吧！”
沈嵘笑着点头，她还没开口呢，顾珏就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去将院判请过来！”
“阿玥和阿玠真是关心长辈的好孩子。”她笑着赞了一声。
她的话音刚落，面色苍白的永宁长公主便走了进来。
“姨母！”她轻呼一声，赶忙去将永宁长公主往屋内扶。
顾玥和顾珏在向永宁长公主问安后便乖乖地跟在她们身后。
待进了内室，永宁长公主这才将两个孩子唤到身前仔细瞧着。
她笑着同顾玥姐弟俩说了会话，这才敛了笑。
沈嵘也跟着让奶嬷嬷将两个孩子带了出去。
“阿嵘，我怎么瞧着阿玥和阿珏都瘦了些？”永宁长公主垂眸望着袅袅升起的茶雾。
“是瘦了些。”沈嵘颔首，随后又轻声道：“咱们大人守过来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他们两个了。”
语罢，她便叹了口气，很是心疼道：“姨母，您的气色更差了。”
她姨母的脸色同上好的生宣有的一比了。
简直瞧不见一点血色。
永宁长公主咳嗽了一声，强自挤出一抹笑。
“无妨，我就是前日回公主府的路上受了寒。”
沈嵘定定地望着永宁长公主红肿的双眼。
“姨母，您分明是回去后又哭了一场吧？”她问，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永宁长公主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随后便红了眼圈。
“阿嵘，我总觉得母后还没走。”
话还没说完，她便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沈嵘本就是强压着情绪，逼着自己不去想皇祖母，永宁长公主这么一哭，她也绷不住了。
“我也总觉得皇祖母还在，她……她不该走的这么早的。”
这一世，她皇祖母走的比前世还早了好几个月。
永宁长公主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沉声道：“母后的死同皇后脱不开关系吧？”
沈嵘一愣，她还没给她姨母讲皇后意图利用她皇祖母管束庆帝却气得她皇祖母吐血的事啊。
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她姨母是通过庆帝昨日给万贵妃抬位份的事猜出来的。
“是。”她沉眉道。
永宁长公主攥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
“果然！我就说皇兄突然铁了心要给万氏副后的位份有蹊跷！”
她皇兄若是因为爱万氏才给万氏副后的尊崇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去行动。
“那日，我去寿安宫瞧见皇后也在就猜她是想让皇祖母出手帮她解决什么棘手问题，可……可我也没料到会是那样的事。”沈嵘刚刚逼退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她微微垂眸，豆大的泪滴便从她光洁的脸上滑落。
“我若是……若是早知父皇在半月内便将楚氏从采女抬为了婕妤，我就会在皇后开口之前将她气走。”
沈嵘的手握成了拳。
她悔，悔的肝肠寸断。
永宁长公主叹了口气，随后便拍了拍沈嵘的手背，温柔地将其握成拳的手给掰开。
“好孩子，这不怪你！你日日都在寿安宫守着，没能留意到后宫的走向也是正常的。”
沈嵘鼻头一酸，眼泪落得越发厉害。
其实……是她自负了。
是她自持重活一世，早就摸清了皇后她们的心思和打算，这才没有时刻注意着后宫走向，进而造成了她皇祖母比前世走的还早的恶果。
“阿嵘，气死你皇祖母的是你父皇和不安好心的皇后！你可不要钻牛角尖。”永宁长公主哽咽道。
她竟没想到她那老谋深算的皇兄会突然为了个女人发疯。
是的，在永宁长公主看来，庆帝将一个采女在半月内抬为婕妤纯纯就是在发疯。
“阿嵘，你不该沉浸在懊悔自责中，你……你皇祖母绝对不愿意瞧见你这样。”永宁长公主再次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