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不太和谐的声音,“宋长庚,你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地接受皇帝赏赐的同进士出身,而且去做那令士人不齿的传奉官!”
“本官观阁下也是读书之人,怎能说出如此恶毒之语,真是枉为读书人!”被骂的宋长庚不卑不亢地回道。
朱由校听到跟自己有关联,好奇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那个被骂的宋长庚,年纪约莫三十来岁,身高与长相皆是一般,身穿一身儒服,全身上下没有特别之处,除了那双坚定的眼神。
“大明科举取士,六部九卿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而你却恬不知耻地去做那令士林唾弃的传奉官,直接担任六部主事!”之前那士子继续不忿地高声辩驳道。
宋长庚先是朝皇宫方向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冷笑一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官能得陛下青睐,说明本官有异于常人之处。至于你,既过不了乡试,又没有一技之长,却在这里狂犬吠日,敢于质问当今天子,莫不是忘了大明门之事?小心本官去你大宗师那告发你!”
那士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才说道:“你,你,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围观的人群见那士子无理取闹的拙劣表现,顿时哄笑一片。
那士子见此,只得掩面而逃。
朱由校有点不确定地指着宋长庚问道:“此人是谁?”
没等方正化回答,女公子抢先说道:“此人原是江西布政司南昌举子,姓宋,名应星,字长庚。新君登基后,赐他同进士出身,并任命其为工部屯田司主事!”
方正化见女公子抢了自己话,连忙补充道:“回公子,这位公子说的都是对的!”
朱由校心想,这不就是自己上位后起用的宋应星嘛,之前那士子说什么宋长庚与传奉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这身居闺阁的女公子怎么会知道宋应星的事情这么清楚?
这女公子出身,看来也不简单啊!
“嗯,明白了,敢问阁下为何对宋大人之事,了解得如此清楚?”朱由校朝女公子拱手问道。
女公子轻咳了两声回道:“宋大人之事,因其得新君特殊简拔,从而传遍了士林,在下也就听说了!”
“原来如此,谢阁下解答,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朱由校拱手问道。
那女公子犹豫了片刻后,才拱手回道:“在下姓张,京师大兴县人!”
朱由校见对方介绍了自己,便从京城两县中选了剩下的一个道:“张公子幸会,在下姓朱,京师宛平县人!”
张公子见朱由校也是京城人,便略感兴趣地问道:“不知朱公子家里从事何业?”
朱由校想了一下道:“家里略有几亩薄田,耕读传家!”
张子听朱由校说是书香世家,便好奇地问道:“朱公子可有功名在身?”
朱由校真是后悔说自己是耕读传家了,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了应付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惭愧,因读书不成,只得早早协助父亲打理家业!”
“朱公子谦虚了,如此年纪便能协助令尊打理家业,说明朱公子如宋大人一般,有异于常人之处!不知朱公子如何看待当今圣上破格简拔宋大人之事?”张公子问道。
一旁的方正化等人,见有人居然敢当着当今圣上的面,问他对于他自己的评价,无不纷纷竖起耳朵想听听朱由校会怎么回答。
朱由校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让自己对自己进行评价,想了一会儿后,才道:“刚宋大人也说了,圣上用他是因为他有异于常人之处,说明圣上用人不拘泥于是否科举出身。只要让圣上发现有人在某一方面有独到见解与能力,便会得到重用!”
“朱公子之见解,在下基本认同。在下听说京城街道也要改造成阜成门外那样的水泥路,不知朱公子家可参与了竞标?”张公子继续问道。
朱由校本以为对面女公子是官宦世家,会继续询问自己一些官场或者文学上面的事情,没想到反而问起了水泥路之事。
朱由校停顿片刻,直接回道:“如此新鲜的赚钱之事,家里自然是大感兴趣的,也参与了工部竞标,很荣幸中了几条街道的标!”
“那不知朱公子家的水泥、钢筋之物可曾定下买家?”张公子双眼放光地问道。
朱由校见此,哪还不知道对方是要找自己拉订单,而且大明能生产水泥的就那么几家,加上姓张与大兴县人,除了英国公府,还能有谁。
单朱由校看破不说,纠结片刻道:“张公子,实在是可惜,水泥与钢筋已经确定要用新城伯家的了。不过在下与新城伯倒是有一点亲戚关系,他们接的工程比较多,需要大量的水泥与钢筋,在下可代为引荐!”
张公子见朱由校是新城伯的亲戚,而且愿意引荐新城伯,若是能将自己家的水泥钢筋卖给新城伯,那将是一笔大生意。
于是,兴奋地问道:“当真?若此事能成,在下不吝厚赏!”
面对方正化等人怪异的眼神,朱由校当做没看见地说道:“自然当真,不知如何联系张公子?”
而眼前的张公子,不顾小厮的拉扯衣袖,激动地小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当今英国公嫡孙张世杰,朱公子若是联系上了新城伯,可直接来英国公府寻找在下!”
朱由校略微诧异地看了眼眼前的张公子,之前还以为是英国公府哪房千金偷偷跑出来玩耍,没想到却是英国公的亲孙女,而且很可能还是嫡孙女。
胆子可真够大的,真不愧是将门虎女。
朱由校的猜测完全正确,站在他眼前的“张公子”正是当今英国公张维贤的嫡孙女张世媖,她的父亲是英国公府世子张之极。
朱由校表情略为震惊地躬身回道:“原来是英国府小公爷,在下幸会。新城伯之事,在下必当尽力而为!”
张世媖拱手回道:“那就全拜托朱公子了!”
“小公爷客气了,能为小公爷办事,是在下的荣幸!”朱由校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