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保听完宋清欢的话,想起这几天这些人跟她的恩怨,心下明了。
这个宋大姑娘爱憎分明,有胆量,有计策,还有姿色。
如果没有被流放,在后宅,相夫教子, 她的相公跟孩子,恐怕都不会是泛泛之辈。
对于宋清欢肯把两百斤的野猪肉交给他处理,他很意外。
可是一想也对,宋清欢护不住这块肉,交给他处置才是最明智的,所以赵三保夸她聪明。
由自己来分,没人敢有异议。
大黑它们等了一天,发现宋清欢没有出现,派了老鹰来问。
【大人,总算找到你了。】
【鹰儿,我联系不上你们,因为要换官差,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两天,明日一大早才启程,你们都安全吗?】
【我们没事。大人,前面的路好像水更少了,你要做好准备。】
【不怕,还得一个月,才会到处都干旱呢!在那之前,我们做好准备就行。】
【大人,那我们依旧在前面等你?】
【嗯,去吧!】
赵三保把肉分成了一块块的,大约分了八十斤给村长。
这个村子不是很大,村长把村民们聚集起来,每家都分了点肉。
大家欢欢喜喜,晚上吃肉。
剩下的肉,赵三保让官差向村长家借了一口大锅,邀请吴大富一起,把肉炖了。
每个人犯都分到了一块肉,一小碗汤。
赵三保有种自己不是在押送流放犯人的感觉,因为从来没有哪一次,伙食这样好的。
他邀请宋清欢过来吃大锅炖的肉,宋清欢说想陪着自己的娘亲跟弟弟,就没有来。
温家人也在自己炖肉吃。
整个流放队伍,只有宋清欢点了的那些人没有分到肉。
吴大富快速清点出了于家能吃肉的人,让他们排着队去领。
沈凝雪想趁乱混在队伍里,吴大富把她推开。
“我不是于家人,为何不能吃肉?”沈凝雪为了一块肉,马上跟于家划清了界限。
“你整日里恨不得整个身子挂在那于维生身上,你不是于家人也迟早是于家人,所以,这次,没有你的份。吃你的窝窝头去!”
沈凝雪看了看吴大富,娇声娇气的说出动人心魄的话:“官爷,如果奴家是您的人呢?”
声音酥麻,吴大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一双圆溜溜的水眸直直地看着他,他羞红了脸,说话都有些口痴了:
“我,我,我的人,当,当然可以吃肉。”
沈凝雪趁吴大富不备,往吴大富脸上嘬了一口。
吴大富家里是只母老虎,哪里得过这样的温柔乡,瞬间沉沦。
屁颠儿屁颠儿去盛了肉,分给了沈凝雪。
吴大富搂着沈凝雪去了暗处,待沈凝雪吃完了肉,上下其手。
他是个解差,经验不如赵三保,在衙门里官职也低于赵三保。
这次押送于家,只从宋清辞那搜出了点钱,还不能独吞,十个人分不了多少钱。
赵三保在他来之前就搜完了人犯的身,想必得了不少好处,不然不会放任宋清欢跟温词安这样自由。
捞不到钱财上的好处,皮肉上肯定要尝点甜头,何况一个娇滴滴、肤如凝脂的姑娘投怀送抱,岂能坐怀不乱?
宋清欢流放第五天的夜晚,终于再次吃上了肉。
肉炖好之后,为了能吃得更饱,她把馕撕碎,放到了锅里,七个人,窝窝头蘸着肉汤饱餐了一顿。
夜晚,把锅洗干净放好,把独轮车推进了帐篷里,准备睡觉。
宋清欢听到了几只小老鼠的声音:【那个两个人好不要脸呀,在这种地方。我们老鼠都知道得在自己家里躲着点,人类太无耻了。】
【儿子,闭上眼睛,不要看,看了长针眼。】
宋清欢知道,这是哪一对露水鸳鸯在进行生命的律动,也就没管。
可是老鼠一家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
【爹爹,我想吃她藏在怀里的肉。】
【等着,我去吓一吓他们。】
没声音了,宋清欢觉得这个老鼠爸爸真是个疼孩子的好爸爸。
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啊!老鼠爬到我身上了!”
宋清欢听出来这是沈凝雪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夜里,她的眼睛却犹如星子在闪烁,嘴角带着笑意,她安然睡去。
于维生这才发现沈凝雪不在自己身边,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想起刚才那个声音,在离自己有点远的地方发出,是官差们的方向,她去那儿做什么?
正想着,沈凝雪回来了。
“凝雪,你去哪了?身上怎么有一股肉的香味?于家不是没有资格吃肉吗?”于维生好几天没有吃肉,嗅觉灵敏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沈凝雪一回来,于维生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肉味,而且,沈凝雪的衣服有些散乱。
于维生的脸色沉了下去。
“表哥,我去方便了,结果有只老鼠爬到了我的身上,吓得我裤子都没系好就跑回来了。
至于身上的肉味,想必是老鼠刚刚啃了骨头,把味道蹭到我身上了吧!”
于维生背过脸去,女人啊,到了危难时刻,哪还肯跟你共患难。
“下次不要离我太远,你没看到那些官差看女眷的神色,垂涎欲滴,到时候你脏了身子,我可不会再娶你。”
于维生幽幽地说出这句话之后,靠着一个土堆,不再说话。
沈凝雪吃了几天苦头之后,对于嫁给于维生当个官太太早就没了念想,她只想更好地活下去。
再说,按于家现在这境地,即使流放结束回到京师,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了。
于家的境况,比她这个孤女可差多了。
她本就是自由身,于家被流放根本牵扯不到她,她重情重义,打算照顾于维生,谋点好处。
可是,即使到了流放地,于家没钱买通嵚州的官府,依然是要做苦力的,她不想做苦力。
跟于家撇清关系,跟着吴大富,兴许还能回京师。
沈凝雪打算勾住吴大富,以后回了京师做个外室,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她低估了流放的艰辛,高估了于家的实力,致使自己为了一块肉都能委身于人。
想到自己的处境,沈凝雪眼里满是泪水。
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身旁的男人似乎醒着,可也未见他安慰她分毫,哪怕给她一点希望,她都还可以跟他继续走下去。
可是他没有。
思虑再三,沈凝雪擦干了眼泪,把自己的包袱挂到身上,借着微弱的光,去了吴大富的帐子里。
宋清欢给了示范之后,官差们有样学样,用油布支了帐篷遮挡夜里的寒气。
第二日,天空露出微白,方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