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嘉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两下,转过头看到赵泽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副从没见过的乖宝宝样。
“现在知道怕了?”她大喇喇地白了他一眼。
崔表哥又不是笨蛋,人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稍微把线索一串,就知道这里面搞得是什么鬼。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赵泽态度软和,攥着她衣袖的小胖手还撒娇地摇晃了两下。
赵沅嘉嫌弃极了,连忙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但为了不让他连累到阿娘,还是凑到他耳边低声提点起来——
“父皇要是问你,切记不要做任何遮掩,实话实说就成。反正你虽然糊涂,最后却没办成事,跟姑母摔伤没关系。”
赵泽眼下对赵沅嘉可是言听计从,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被崔辞识破了谎言,赵锦欢一下子就慌了,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用眼神向建兴帝求助。
建兴帝冷着脸没有说话,他现在不了解情事情的全貌不好贸然开口。
可阿姐若真的是锦欢所伤,事情又要怎么收场?他能不能找到合理正当的理由为她开脱……
崔辞却不想让赵锦欢把这事糊弄过去,有些歉意地看了赵沅嘉一眼,就对着建兴帝行了一礼,“陛下若对此有疑问,可以向七皇子殿下询问事情的经过。”
建兴帝拧着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怎么事情还牵扯到泽儿身上了?
赵泽得了赵沅嘉的点拨,也不等建兴帝问询,就自己站了出来,对着崔辞深深作了一揖,“之前是我鲁莽了,还望表哥莫怪。”
事情已然败露,他再为赵锦欢遮掩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赶紧把自己摘出来。
建兴帝听他这么说,心又凉了两分,“泽哥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皇,儿臣知错了。”赵泽直接跪下请罪,然后又看着赵锦欢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才在建兴帝的恼怒催促下无奈开口解释——
“儿臣受七姐所托,本要领着崔表哥去堆秀林的,只是我们在半路碰巧遇到了五姐和陆大人,表哥与陆大人聊得很是投契,便改了去堆秀林赏景的主意,这才……”
赵沅嘉的眼里不由闪出了嘲讽。
赵泽还真不愧是建兴帝亲自教养的,都一样的装模作样,会演戏。
建兴帝这下听明白了,也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怒不可遏,如冷刀子般的眼神直直射向了赵锦欢。
这个蠢货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竟然想在宫里算计阿姐的儿子?她还真是敢想敢做!
难怪中途还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撞破了争吵的场面,敢情竟是这蠢货自己找来的人!
赵泽的话说得很含蓄,但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七公主打得什么主意,大家略一琢磨,就知道了个大概。
赵沅嘉和沈贵妃早已知情,表现得还算淡定。陆阔和袁朗都是淡定的性格,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只有大理寺卿傅远愁得满头满脸都是汗水。
怎么就让他知道了这种皇家狗血闹剧!他不想知道啊!
赵锦欢完全不知所措,抖着唇想要解释,“父、父皇,我没有什么坏心思,我、我只是有些事想请教崔表哥。”
“公子!殿下可还好?”
就这时,一道凄厉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口响了起来。
“孟嬷嬷!”崔辞连忙走过去,把被内侍拦下的孟嬷嬷领了进来,边走边问,“你怎么没陪在母亲身边?”
孟嬷嬷砰的一声就跪下了,老泪纵横,“殿下临时得知有人要算计公子,事出紧急,殿下又不想太多人知晓,便让奴婢去寻公子,她便自己先一步去了堆秀林。”
“哪知奴婢走到半路,后脑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奴婢就急急赶去了堆秀林,这才知道殿下竟然出了事!”
崔辞听完,眉眼间一片愤怒。
“七公主!”孟嬷嬷膝行走到赵锦欢面前,哀声质问,“殿下说什么都是您的姑母,您怎么能对她痛下杀手呢?”
“你说什么?”赵锦欢此时还是懵的,“姑母出什么事了?”
见她确实一脸茫然,建兴帝觉得她可能还有救,提示地问道:“你姑母被人从堆秀林上推了下来,不是你做的?”
赵锦欢大惊失色,“我没有!我没有!父皇明鉴,女儿哪有胆子做那种事?再说,我对崔表哥……我巴结讨好姑母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害她?”
孟嬷嬷哽咽反驳:“因为殿下没有那个心思,她去堆秀林就是要和七公主说清楚的。您接受不了,就……”
“不是!不是!”赵锦欢急得从地上站了起来,含着眼泪看向崔辞,“表哥,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伤害姑母。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发誓!”
崔辞淡漠地看着他,冷静质问:“那你的荷包为什么会在我母亲的手上?”
“荷包?”赵锦欢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里这个粉色绣着合欢花的荷包,“你说这个吗?我离开后才发现荷包掉了,没想到是被姑母捡到了。”
崔辞抿着唇没有说话,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是真的!”
赵锦欢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质疑,连忙惶急地辩解,“我说的都是是真的!我的嬷嬷还回堆秀林给我找掉落的荷包了,你们不信可以问她!”
建兴帝立刻看向李忠,“去把人找来。”
说完他稍作犹豫,为了显示自己公允,又看向袁朗和傅远,“你们也跟着一起去。”
这个嬷嬷若真如锦欢所说回了堆秀林,那她就是关键人物。
傅远可不想掺和得太深了,连忙把事情甩给陆阔,“陆少卿,你随着袁大人走一趟。”
陆阔怎么说都是未来的驸马爷,比他这个外人方便在宫里行走。
“是。”陆阔没有推脱。挂着一只胳膊,拖着一只伤腿就和袁朗一起离开了。
傅远:……
忘了陆阔身上还有伤了。沅嘉公主不会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吧?
赵沅嘉察觉到了大理寺卿偷偷打量她的视线,便大大方方冲着他笑了笑,可哪知她这一笑,对方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忙垂下了头。
赵沅嘉:……
她有这么可怕吗?
等待期间,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院子里静悄悄的。赵锦欢倒是想为自己多辩解几句,可她不知从何说起,又害怕越描越黑。
建兴帝愁眉不展,只觉得目前的情况很是棘手,锦欢想要从里面脱身有些困难。
然而两刻钟后,袁朗和陆阔就带回来了一个更为棘手的消息——金嬷嬷投缳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