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得和离不得改嫁的规定只针对普通百姓,贵族女子则不受此约束。
陈缘心想,这六公主莫不是想着借由她的主张谋划第三位驸马?
六公主府不仅有一位驸马,还有多名面首,她不会是看上哪个面首,要提拔着当正主?
陈缘左思右想,怎么都不觉得六公主是真心喜欢她的主张。
但不管对方所图为何,能在这样大型场合公开支持她,对她亦是有利。
“五皇子驾到。”
目前皇帝身体尚算康健,膝下皇子众多,尚未册立太子,但其中以五皇子呼声最高,极有可能荣登大宝。
若能得其相助,必是有益。
陈缘想到这儿,躬身行礼,不禁看向五皇子,丝毫不理会席间某人阴沉的目光。
这是五皇子第一次见她,似乎格外喜欢:“听闻陈小姐之举,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本殿实是佩服。”
“殿下认为臣女做得对?”陈缘试探。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何以平天下?法度言明女子不得和离,则是为了稳固朝纲,不至民心散乱,但若真的夫妇不合,不过平添怨恨,于社稷而言,亦无益处。”
“殿下大义。”
“不过法理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谨慎度量。但本殿对陈小姐所为,钦佩之至。”
“若天下女子能得殿下支持,必定感怀于心。”
五皇子与她相谈甚欢,不由多喝了几杯。
陈缘极少饮酒,酒量不佳,觉察到有些醉酒后,拜托夏竹:“你随我左右,千万不要离开。”
夏竹应声。
宴席散后,六公主非要拉着她留下赏玩古玩字画,说是与她相见恨晚,怎么也不肯放她走?
陈缘总觉得自己不是醉酒那么简单,她脑袋发昏,明明入秋天气微凉却觉燥热难耐。
此前从未醉过酒,她不知酒后是不是都会这么难受?
六公主看起来酒意更甚,说:“陈小姐,本公主若是与你相知甚笃,将来以公主之名公开支持你,也不是不可能?”
“公主殿下愿意支持臣女?”
“本公主这个人,喜欢及时行乐,只要开心了,做什么事都有可能。”
陈缘明白她的意思,被迫应下:“公主殿下想品鉴字画,臣女略懂一二,愿向殿下讨教。”
进入后宅后,她一连掐了好几次大腿,但似乎视线越来越模糊,朦胧中隐约听见六公主在和人说话:“五哥的厢房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在东暖阁。”
“那就好,五哥肯定喜欢我送他的这份大礼。”
“公主,陈小姐看起来似乎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儿,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能被我五哥看上是她天大的福分,她难不成还敢跟皇子作对?再说了,她中了合欢散,不解毒是会死的。”
“公主,从黑市买来的合欢散,药效极强,万一闹出人命……”
“闭嘴,你只要记住,是她主动勾引皇子。”
陈缘听的不是很真切,但也大致明白了六公主想做什么,趁她们以为自己昏迷之际,摸着石壁逃跑。
她这才明白那种异样的感受是什么,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酒中的药。
夏竹不知所踪,明明刚才还跟在她身边,一会儿工夫已不见踪影。
许是方才太过混乱,把人弄丢了,陈缘想着先依记忆逃出去再说。
后宅只有点点灯光,有些地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陈缘本就站立不稳,路过鲤鱼池时,差点跌进池塘,跌进去前,她想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次肯定跑不了。
然而黑暗中有双坚实的手将她拦腰托住,这才没一头栽下去。
“谁?”陈缘万分警惕,即便受药物影响,脑子似乎一下子变得异常清醒。
“是我。”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不说今生,前世她已听过无数次。
吴烬抱她时意外发现她周身滚烫:“你怎么了?”
公主府家丁正四处找人,吴烬带着她躲到假山后,水流自假山中央流下,遮住了山后一方极小的天地。
陈缘熟练地抱住他,以此缓解体内滚滚而来的燥热感。
吴烬用力推了她一把,然而她比麦芽糖还粘人,一旦沾上,就扯不下来。
“夫君,帮帮我。”陈缘闭着眼睛,任由心智丧失。
“你说什么?”吴烬以为是混乱中听错了那声夫君。
陈缘掐了一把他的腰,她记得他最怕痒,以前二人便会常常逗弄对方,她就是像这般挑逗于他。
果然很管用,吴烬眼中蒙上一团雾气,经脉微微凸起,咽了咽口水。
“帮我。”水声中还是能听见她清晰的呢喃声。
“阿缘……”
陈缘仰起头,半天没够到想要的地方,呓语时还莫名发起脾气:“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蹲下点。”
吴烬鬼使神差地听了她的话,蹲下身,没想到她居然踮起脚,够到耳侧,轻咬他的耳垂。
今晚他滴酒未沾,却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感受到了别样滋味。
陈缘很了解他,了解他的人,了解他的身体,知道如何能勾起他的兴趣,等她仰起脸吻上他的喉结时,吴烬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似是要炸开。
“跟我回家,好吗?”
“好。”
他们去了吴烬的一处私宅,马车上时,他试图夺回理智,一次次推开她。
他曾放出狠话要向陈家下聘,然而没得到她的同意,他至今不敢下聘,他又怎么敢在这种情况下辱其清白?
可是很奇怪,陈缘总能轻易撩拨他,那份对他身体的熟悉程度一度令他讶异。
她从来不是什么软弱女子,可今夜却拉住他,与他说:“你走了,我会死的。”
她说的是实话,不仅是因为听见了公主与侍女的对话,也因为她是太医之女,精通医道,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如果一定要找个人帮她解决眼前的困境,她始终希望那个人是吴烬,那个前世与她相敬如宾的夫君。
吴烬自然也很清楚,托起她的脸确认:“你知道我是谁吗?”
“吴烬。”
“再说一次。”
“吴烬。”
“罢了,礼教这种东西不守也罢。”
红绡帐暖,香汗淋漓……
秋风起,吹落屋外枝叶,树叶随风而动,任风吹拂,四野动荡,搅得屋内再生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