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被救下来的这个男人醒了过来。
彼时王大花已经守了他一夜,原因他昨夜发了烧,情况有些危急。
“你是谁?”男人十分警惕的盯着王大花,又飞快的瞥了一眼屋内摆设,试图攀着床头爬起来,却根本没有力。
并且他发现自己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胸口隐约透出血迹。
王大花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我救了你,不说让你回报我了,最起码你说句谢谢吧。”
男人眼里的警惕性瞬间少了很多,哆哆嗦嗦道了句谢,然后就问他的外衣去了哪里。
王大花转身将他带血的衣服拿了过来,“呐,我只是让人给你脱了下来,我可没有随便乱动。”
她当然不敢动,她害怕万一这衣服里面放着什么贵重物品,丢了或者损失了,那她可就说不清了。
男人点头,用尽全力起身,将甲胄后背那里翻了过来,看了一眼,狠狠松了口气。
“我要见……见王巍将军。”男人也顾不得其他,十分紧张似的就行翻身下床,可惜根本动弹不得。
王大花无可奈何的将他按回原位,“喂,你现在这个样子,连大门都出不去,你还是省省吧,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北疆军中的将士?”
她直直盯着这男人的眼睛,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丝情绪变化,生怕他是个敌国探子。
“你,你又是何许人也?”男人再次警惕起来,浑身炸毛那种感觉。
王大花哭笑不得,无奈道:“我是从京城来的,这间客栈还有旁边这个医馆是我开的,放心,我不是坏人。”
男人这才松了口气,喘着粗气道:“我叫姜末,是北疆军中一百夫长,王巍将军的部下,前几日我带领一个小队进山巡查,不幸遇到袭击……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我必须立刻见到王将军……”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竟咳出了血。
王大花挠了挠束起来的头发,差点挠乱了,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走了几个来回,她道:
“不然这样,你可以给我一个信物,我让人替你去北疆大营传信,让人过来接应你。”
姜末眼睛一亮,“可,可以,劳烦小哥替我拿来纸笔,我需修书一封给王将军。”
“小哥”几字让王大花很是受用,她今天的装扮就是男装,如此警惕性强的人都没能一眼看出来她的不对劲,显然她成功得很。
毕竟她从前每每装成男相,总是会被独孤爷爷、月儿,还有妙梧那小子笑话,说两不像。
王大花很快满足了他的要求,又给他针灸了一会儿,勉强叫他有了点精气神儿,能握笔写字。
随后,她将姜末的字装进一个信封,让妙梧快马加鞭送去北疆大营。
她不想去,生怕遇到不该遇到的人,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这三年里,她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只能靠着道听途说获取他的消息。
妙梧走了之后,王大花却是坐立难安,她在想,不如就去看看他生活的地方长什么样子,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北疆大营呢?
营地周围有打扮成便衣民众的兵士日夜巡视,一般人根本不让靠近,那种经常去晃悠的更是会被直接抓走调查。
因此王大花从没去过。
她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骑了匹马,远远跟着妙梧。
北疆驻扎了十万大军,还没靠近,空气中便多了兵戈肃杀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王大花在距离大营外一个小山坡上趴了下来,刚好能看到妙梧一手牵着马,一手举过头顶慢慢靠近。
大营外有两个木塔楼,上面站着两个守卫士兵,其中一个看到妙梧靠近,顿时让人前去查看。
妙梧赶紧双手高举,大声说自己救了位军师士,必须面见王巍将军。
王巍将军被封一品镇北侯,威名在外,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于是妙梧被带了进去,王大花硬生生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妙梧骑着马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营地出来。
不过……这个黑衣人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
随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近,王大花呼吸都快停止,越看越觉得眼熟,却又觉得十分陌生,不敢相信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在原地沉吟许久,才僵硬着起身,跟了上去。
到了城内,妙梧将人带到了医馆,自己则很有眼力见儿的退了出去。
王大花没有去医馆,而是回了客栈后院,将自己关在房间。
她像是在躲避,生怕见到他似的。
王大花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懦弱无能。
明明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竟然还是这么胆怯,连多看他一眼,多确认一下都不敢。
真是太丢脸了。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妙梧来到客栈找她,说姜末已经被带走,那两个人对他十分客气感谢。
王大花急忙问:“那个黑衣人,什么来头?”
妙梧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位大哥看起来挺厉害的,他长得高大威猛,气质也很出众,他对自己的同袍十分好,亲自将同袍扶了出去,总之他们……”
“他有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王大花猛然抓住妙梧的肩膀,仔细问道。
妙梧愣了一下,笑嘻嘻的问:“老大,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大哥了,他长得的确一表人才,拥有一副好皮囊。”
王大花:“……”???
她白了妙梧一眼,“少废话,立刻回答问题!”
妙梧最怕她生气的样子,这让他禁不住就会想起当初被她抓住差点扭送官府的样子。
“我说我说!”妙梧悻悻一笑,腆着脸道:“他说自己复姓轩辕……”
一句话还没说完,王大花便勃然变色,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踉跄两步,差点撞在柜子上。
妙梧急忙扶住她,“老大你咋了,就算喜欢人家,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王大花将他撵了出去,不搭理这个脑回路清奇的话痨了。
她在房间里待了一天,没吃没喝,其他几个人都以为她病了,轮番过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