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闻老太实打实地蔫吧了好几天,正当苏檀琢磨着怎么劝一下别影响生意时,老太太竟然自己想通了。
当初同意分家就是想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远些,能让自己多活几年,没道理分了家还要上赶着去操心。
横竖都成这样了,再烂能烂到哪去。
苏檀听罢直接竖起大拇指,要说老太太是心明眼亮呢,管不了的事咱就不管呗,多现实的问题。
她道:“管这些破烂事还不如抓紧把烂菜叶子扒了,吊在房檐下挂两天就能腌了。”
这几天有两三户人都给送了萝卜白菜过来,第一茬已经快腌好了,再等一天半天的就能揭盖,到时候做成酸菜鱼那叫一个香啊。
她吸溜了一下口水,指挥荷花把地上的烂菜叶子拢到一边去。
闻老太啧啧两声,想说那菜叶子就是烂了点边,要是嫌弃撕了也能吃,但瞥见儿媳妇的眼神,到底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苏檀也心疼撕掉的菜叶,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有找个人专门盯着这事,免得回回送来的菜都参差不齐的,还得自己费劲收拾。
最好是个特别能信任的人,把腌酸菜的办法顺便教了,这样她就能直接收腌好的菜,能省好多功夫。
“荷花,曹义叔有没有跟你说你爹娘啥时候来看你?”苏檀问道。
荷花拘起一把烂菜叶子塞进筐里,使劲按了一下,回答道:“说了,估摸就是这两天了。”
“哦。”
那最好是婶子来,她虽然有年纪了,但悟性比荷花她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筐白菜扒下来半筐菜叶,苏檀和荷花两人合力把筐搬到后院的门外放着,有来收垃圾的就能顺便收走。
闻老太心疼的要紧,撺掇闻栋去把能吃的翻出来,闻栋刚迈出一步,苏檀一个眼神过来,“去去去,谁爱吃烂菜叶子谁捡去,别把我儿带坏了,我不缺那点菜叶子。”
闻栋挨了一顿喷,也不敢说话了,站住脚在心里埋怨他奶让他挨骂。
闻老太抽了抽嘴角,心道要不就买几只鸡回来养着,刚好能把剥下来的菜叶子消耗了。要不是没地方养,这些菜叶都够两头猪吃了。
苏檀一个白眼翻上天,“店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往后院借茅厕的也不是没有,你想让人一进后院就瞅见几只鸡到处溜达拉屎?”
真是正经事想不到弦上,想乱七八糟的事是第一。
“走走走,晚市的菜还没洗出来,该忙啥忙啥去。”
……
正如荷花所说,第二天家里人就来看她了,不过来的不是曹月华,而是曹老大,照样从家里带了两筐菜过来。
按照打听来的地址走过去,曹老大被唬了一跳,想说自己怕是找错地方,头稍微一抬就看见荷花站在柜台里头忙活。
他心下一定,幸好自己没走错。
只是这生意咋这么好,看着比曹义他们回去形容的场面还要大些。
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本想等里头人不太多了再进去,但等了约莫两三炷香了,还有人脚步匆匆地往里走。
等不住的曹老大迈步上了台阶,站在门外喊了一嗓子,荷花听见声儿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腾不出手招呼,捞出煮好的粉调了味让客人端走,她才抽空道:“爹从后门进来,前面这会子人多不好走。”
“诶,后门咋走啊?”
瞥见闻衡刚收了碗,荷花让他先去把后门打开,然后出去绕一圈领曹老大进了后院。
两筐菜搬进来,刚好苏檀在忙着炒菜没空翻看,侧头喊了一嗓子闻老太,让她来招呼曹老大。
曹老大坐也坐不住,却又不敢去前面转悠,扒着门框啧啧两声说:“乖乖,这买卖真红火哩,比曹义他们说的红火多了哩。”
苏檀笑着道:“头两天着实冷清了不少,今天加了样新菜,所以来尝鲜的人就多了点。”
这样新菜就是酸菜鱼,鱼是一早才送来的活鱼,剁成肉块用酸菜一块炖,苏檀还特意从泡菜坛子里捞了点泡椒,又额外丢了把花椒。
这种鲜香微麻酸辣的菜色着实受学生欢迎,不光学生,普通食客也好这口,自从午市开了后,苏檀已经做了三锅了。
好不容易忙活完这波午市,没啥人进店了,荷花才敢出了柜台到后院。
苏檀正蹲在地上看曹老大送来的菜,荷花也过去帮忙,翻了几下看见萝卜上有碰伤,她道:“爹咋不小心着点?可是坐牛车来的?”
曹老大探着头瞅了眼,哎呦一声,“是坐牛车来的,今儿坐车的人多,可能是给挤到了。”
苏檀把碰伤的萝卜单独拿出来,“一点碰伤而已,不影响卖,只要不是烂了就行。”
听见这话,生怕她一个冲动再把碰坏的萝卜丢了的闻老太明显松了口气,怕大堂没个大人看着,有黑心的食客再忽悠小孩,她招呼曹老大坐着歇,就又倒腾着腿儿往大堂去。
两筐菜结了账,闲不住的荷花就地开始收拾,苏檀就把自己的打算跟曹老大提了一嘴,“我是想着这家送点那家送点,不成体统不说还难得跑,不如就由叔把这摊子支起来,每隔三四天来一趟,我这方便接受,叔也能挣点车马钱,咋样?”
曹老大自然是愿意的,天一冷下来地里的活就做不了了,想进城里来找个工又没个门路,要是接了这活,好歹还能挣几个子儿。
但他也有犹豫的地方,“就怕村里人不肯呐。”
“这有啥不肯的,他们要是自己来送菜还得办过所,又不能天天来卖。”苏檀详细跟他解释了一遍,“哪怕想天天卖也没那么多菜呀,为了那一两筐搭上办过所的五文钱,来城里还得十文钱的车钱,是个人都能想明白哪种办法对自己有利。”
曹老大咂摸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有点道理,“那行,那我回去问问,要是有愿意卖的我就收。”
“肯定有愿意的,再者村里的菜要是供不上,叔也能去临近的村里收,像鸡蛋啥的也能一并收了送来,我这都要。”
顿了下,她隐晦道:“不过收菜之前叔最好去村长家打个招呼,免得……”她挤了下眼睛,表示你懂得。
曹老大重重点头,这种人情世故他还是晓得的。
两人商量到最后,苏檀又道:“另外还有个来钱的路子,我这铺子增加了新菜色,要用到酸菜,叔回去问问婶子愿不愿意把这活儿接了,要是愿意让她抽空来两天,我把这法子教给她。”
曹老大刚才已经知道了她口中的酸菜是用来做鱼的,瞅见那些人为了一勺子鱼肉渣渣呜呜的,他就觉得这劳什子酸菜肯定能挣钱。
但这事还得回去跟婆娘商量了再说,他做不了这个主。
怕晚了没车回去,曹老大说他回去就把收菜的事操办起来,然后匆匆忙忙就走了。
人都走没影儿了,荷花一跺脚道:“说好了来看我的,也没问问我好不好。”
闻栋人小鬼大,安慰道:“别生气,大人们总是这样,爱忽略儿女的感受。”
苏檀一听这话,扭脸过来问他,“你个牙都没换完的小子,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袁哥哥说的,他和赵家公子说话时我就在旁边听着。”
“以后不许听他瞎说八道,小孩子不能听这些,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听?”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听就是不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