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一向是个脸皮厚的人，只是这一次，她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几十上百不同的人注视着，也确确实实有些尴尬。
尤其是，还有自己相熟的人在下面，还一直盯着自己看，叶蓁蓁简直尴尬的恨不得扭头就走。
尤其是那个顾闲行，眼珠子恨不得盯穿自己了。
他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叶蓁蓁瞪了他两眼，很想让他不要再盯着自己看了，但没想到，她瞪了他一眼之后，他竟然还笑了？
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叶蓁蓁差点就过去骂他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蓁蓁只能尽量忍着，只是用目光稍稍警告他一下罢了。
“刚才她看我了…”
顾闲行有些失神的移开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沈肆，他有些荡漾的笑了一声。
“她看我做什么，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顾闲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到沈肆觉得他瞎了。
“不是，她那是看你吗，她那是瞪你，她那眼神明明都恨不得把你吃了，你在这荡漾什么呢？”
沈肆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丢脸，所以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小的，只可惜顾闲行现在昏了头，对于他的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你说什么？你也这么觉得对吗。”
沈肆：“……”
“你真是昏了头了。”
沈肆彻底无语，已经不想再和顾闲行这个蠢货说话，他甚至都怀疑，叶蓁蓁这个凶巴巴的母老虎是给顾闲行下了什么蛊，不然这厮怎么如此任劳任怨，听之任之。
叶蓁蓁的及笄宴，并不似往常的聚宴，沈吟知就算要避嫌，也不会选在今天避嫌，毕竟她及笄，一辈子仅此一次。
沈吟知不仅来了，还送上了很厚的一份礼，无数的珍奇宝物，都是他从天南海角得来的，很多东西，甚至连叶蓁蓁都没见过。
虽然是她的及笄宴，但是叶蓁蓁也只不过是需要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罢了，她跟着叶从兴以茶代酒敬了几个人，就从宴会上偷偷溜走了。
沈吟知陪着她，去看他送给自己的那些稀奇物件。
“太子哥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叶蓁蓁从一众锦盒里，掏出了一个形似雪莲的东西，只不过这雪莲，晶莹剔透，波光粼粼，不可能是真的花。
“这个是建州独产的玉，很是稀奇，晶莹剔透，毫无杂质，且看着虽然是冷的，但触手升温，放在你床头观赏也是不错的。”
叶蓁蓁点了点头，也是觉得很稀奇。
沈吟知送来的礼物，足足十六件，正对上叶蓁蓁前许多年的生辰，他似乎是想将所有都补齐。
“那这个呢？”
叶蓁蓁指着面前的…枕头？
“这个是粟玉枕，外面虽然是玉的，但是里面塞了很多粟米和香料，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点灯看话本。”
说着，沈吟知无奈的摇头笑了。
“这个枕头有安神助眠之效，且靠着不会让身上乏累，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叶蓁蓁的确喜欢，沈吟知送的礼，不是足够稀奇，便是足够贴心，比起旁人送的金啊玉的，免俗多了。
“谢谢太子哥哥。”
叶蓁蓁目光落在他的面上，看出他眼下乌青，看出他眉间的倦怠之色，也看出他的强颜欢笑。
“太子哥哥，你最近很累吗？”
明明已经不想掺和那些麻烦的破烂事，但到了眼前，叶蓁蓁还是没忍住担心他。
沈吟知似是不大想提起这件事，他笑了笑，只是未答眼底：“没有，为何蓁蓁会这样想。”
他不想说，叶蓁蓁也不想追问，她耸了耸肩：“没有，我就是看太子哥哥好像没睡好，有些担心。”
沈吟知下意识偏了偏头，可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太做作，他又将目光移回叶蓁蓁身上。
“无妨，只是最近忙了些，我没事。”
沈吟知很多话不想说，也无法说出口，他伸出手想摸摸叶蓁蓁的头，可今日及笄的小姑娘打扮的很是华贵，他只能摸到冰凉的珠翠和凤冠。
沈吟知突然有些沉默。
“蓁蓁啊，人都是会长大的，没有人会是一成不变的。”
他在这一刻，其实也很想和叶蓁蓁说一说，说他这些年来的辛苦，劳心，和失意，因为叶蓁蓁是他目前而言，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他想说，他这些年按照母后的要求，清理部下，四处奔走，他想放过那些倒戈的人。
他想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结党，所以那些人也算不上背叛，为何一定要杀个血流成河，她才能心安。
可每次沈吟知想说的时候，母后就会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提起那时他自困东宫的失意，提起那些年其他人蹬鼻子上脸的事。
沈吟知想，或许生在皇家本就如此，他明明都知道，为何还要视而不见。
他只能三缄其口，看母后为他杀了个血流成河，威逼利诱，为他奔走牵线，只想他这个太子之位坐的再稳一些，更稳一些。
“太子哥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来和蓁蓁说。”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清亮，带着笑意，轻松又纯真，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
沈吟知又想起母后告诉他的，让他一定要娶叶蓁蓁做太子妃，要他一定要得到叶蓁蓁的青睐。
可沈吟知听到的时候，想到的却只有母后在后宫的难处和提心吊胆，想到的只有皇家的冷漠和互相猜忌。
他不想叶蓁蓁和他一样，他只想叶蓁蓁过的平安喜乐。
至少永远要笑着，笑着叫他太子哥哥。
“好，我会的。”
沈吟知一直都是笑着的，只是这一次，他的眼中多了细微的水光缱绻，多了几分温柔如春花的绚烂笑意。
“那蓁蓁，礼物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姑母要来找你喽。”
叶蓁蓁笑着应了一声：“好呀，我要让人把这些东西现在就送进我的藏月楼，不然三哥哥又会来偷东西了。”
沈吟知被逗笑了，他如今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叶蓁蓁，但却能与她同行。
“他不会偷的，要是偷了，太子哥哥帮你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