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过后,叶蓁蓁和顾闲行,便都开始有意躲着对方。
两人便是碰巧撞见了,也是相对无言,最后擦肩而过,一言不发。
叶蓁蓁如此,是想让他多冷静些时日。
而顾闲行如此,仅仅是害怕。
他不敢多言,他怕叶蓁蓁心烦,怕叶蓁蓁尴尬,怕叶蓁蓁真的再也不理他了。
两个人的异样,最先能察觉出不对的,便是整日混在一起的沈肆和叶时安,要知道,往日就算是叶蓁蓁懒得搭理顾闲行,顾闲行也会主动找上去的。
突然如此,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肆和叶时安在一起合计了半天,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两个人干脆一拍即合,由沈肆去问顾闲行,而叶时安则是去搞定叶蓁蓁。
銮驾迟迟未能启程,叶蓁蓁也没什么心思出去乱逛,她这两日都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的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么沉闷的叶蓁蓁,就连叶时安都没见过。
他不过是和叶蓁蓁坐了一小会,就有点受不了这个沉寂的气氛,凑近了身子小声的询问。
“那个…蓁蓁,你最近和顾闲行,是吵架了吗?”
可这话说完,叶时安却连自己也不相信。
叶蓁蓁和顾闲行怎么可能吵架。
他们四人相识多年,叶蓁蓁即便是再过分,再蛮横无理的时候,顾闲行也没有真的和叶蓁蓁冷过脸。
通常两人声音大了还没一句,顾闲行就自己灰溜溜滚过来道歉了。
想让这两人吵起来,彻底闹翻,除非叶蓁蓁提剑杀了顾闲行那狗东西全家。
“也不对啊,顾闲行那狗东西怎么可能和你吵,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不要不说话啊!”
他声音喊的大,叶蓁蓁的耳朵都被他震的有些发麻了,可她现在兴致实在不高,没什么心情和叶时安吵。
她躺在软榻上翻了个身,没回答他。“别吵,让我一个人待会不行吗。”
他都这么大声了,叶蓁蓁竟然还没爬起来让他小点声,叶时安有些狐疑的挠了挠头,更加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得了。
“不是,是不是顾闲行欺负你了,你又顾念情分不好意思开口,你别怕,你告诉哥哥,我帮你揍他。”
“但是……”
叶时安这话说的连自己都不相信,他更愿意相信是叶蓁蓁欺负顾闲行,把人家欺负到忍无可忍,连话都不想说了。
“叶蓁蓁……”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兄妹的谈话。
“郡主,有密报急到。”
霜降的声音很是严肃,叶蓁蓁缓缓从榻上坐起,眉头微皱起。
能到霜降手里的密报,必然是家中送来的,叶蓁蓁看了叶时安一眼,而对方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迅速起身去开了门。
“郡主,从府上发来的密信。”
叶蓁蓁顺势接过,三五除下拆开了信封,里面展然的,赫然是一封瘦金体描摹的三言两语。
“沈荡谋反,北国暗中发兵助他,行宫危矣。”
而最下方的落款,则是她娘亲的印章和亲笔书名,字迹并不相同,由此可见,是不同的两个人写的。
写这一封信的人,怕不足以取信叶蓁蓁,导致应对不足,所以特去了叶府,求到了淑宁长公主的面前。
所以这封密信,才有机会这么快,这么掩人耳目的送到叶蓁蓁手上。
因为如果是给宁帝的,就很有可能被中途拦截,而给叶蓁蓁的,大抵会被认为是家书,从而失去警惕。
“怎么了?写的什么?!”
眼见着叶蓁蓁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叶时安也有些急了,他伸手去抢信,入目还没看几个字,就已然触目惊心。
“你去找爹爹,我去找舅舅,快,分头行动。”
叶蓁蓁迅速起身穿鞋,连外衣都没披上,就急急忙忙的往宁帝所住的寝殿跑去。
如今天色渐晚,日落西山,仅剩的一点微光悬在天际,是为黄昏。
“舅舅!舅舅!”
叶蓁蓁一路上丝毫都不敢停,她一路飞奔,赶到行宫大殿的时候,已然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哎呦小郡主,您可慢着点啊,陛下正在里头议事呢。”
叶蓁蓁来不及和他说什么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她高举着手中信封,绕过张德胜就往里面跑。
“我有急报,有人谋反!”
叶蓁蓁推开正殿大门,闯进去才发现,正殿内许多人都在,有她爹,有林镜黎,有沈厌,还有几个军机大臣。
叶蓁蓁敏锐的察觉出些许不对,但她也没有多想,扑到叶从兴的怀里才终于喘上一口气。
“蓁蓁,你跑什么,你的身子不要了?”
宁帝也有些许不悦,他敲了敲龙椅的扶手。“蓁蓁,朕在这议事呢,你怎可如此不知分寸。”
叶蓁蓁也顾不上油嘴滑舌,她举着手里的信,断断续续的道:“家中密报,沈荡谋逆,与北国暗中联合,发兵泰山行宫!”
此话一落,殿中众人神色各异,而宁帝更是黑了一张脸,他迅速起身,迈下阶梯几步到了叶蓁蓁面前。
他抢过手中密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最后看到淑宁长公主的印章与落笔之时,更是眉头紧皱。
“逆子!”
宁帝气的恨不得将密信撕碎。“早知他狼子野心,却不想如此疯魔!”
宁帝愤然坐回龙椅,殿中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的凑过去看那封密信。
“这……这可是真的!”
“北国军队如何能进我大宁境内,一路为何没有示警!”
林镜黎也捏紧手中密信,她脑中迅速排除种种可能,直到想出最后一种。“难道……”
沈厌在此刻,也已想明她心中所想,抢先一步开了口。“不从边境线发兵,带兵绕至荒凉之地,一路只行山林荒野,再买通必经之地的将领,便无人示警了。”
宁帝越听越怒,他一掌拍在龙椅上。
“敌国都能为他所用,真是好谋算,真是朕的好儿子!恐怕从北国公主和亲至京中那日,他便早已有了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