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成功，喝下了桃花酒，半醒半醉的百里东君，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女。
    他躺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上，朦胧睁眼，看着下面走过的女子。
    乱花渐欲迷人眼，满树桂花纷纷落下，和阳光融为一体，一片金黄色，树下的女子走过，身上也落满了碎花，让他分不清，是人更美，还是花更娇。
    “仙女也会有皱纹，也会变老吗？”他喃喃说道，只觉得胸口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在树下斟酒的老人笑了一声：“这我可不知道，或许，仙女还会结婚呢。”
    他抬眸，看向几年不见的故人，心情复杂。
    “你来了。”
    “我来了。”
    朱水云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的确是绝佳的美酒，竟然比系统出品的工业化产物还要轻柔醇香，入口是满嘴的桃花香气。
    她目光微亮，拉开游戏面板，给人物属性新增加了一个酿酒技能，然后点成了999。
    她再喝一口，无数种酿酒知识从心头划过，她瞬间明白了要如何酿出来这一杯酒。
    挺好。
    一口接着一口，眼前的故人，西楚儒仙古尘，不过几年不见，便衰老得不成样子，让朱水云心生唏嘘。
    “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收他做徒弟。”朱水云放下酒杯，开始说正事。
    她的目光带着凉薄，看了一眼树上，已经彻底醉倒的纨绔子弟。
    她其实对百里东君没有什么敌意，但她乐意在古尘面前，表露出几分敌意。
    “西楚的……竟然会收百里将军的孙子，做自己的徒弟。”朱水云语气嘲讽。
    离谱程度不亚于，岳飞收了金国制造出来靖康耻的将军的孙子，做自己的徒弟。
    古尘沉默了。
    “这些事情和孩子无关……”
    “和普通的北离孩子无关，但和百里可有大关系。”朱水云淡淡说道。
    至少，那三十万俘虏被坑杀，可是百里洛陈同意了的命令，血债血偿，无论如何，百里东君都脱不开这一份仇恨。
    古尘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在轻轻叹息：“我第一眼看见了他的天生武脉，良才美玉，他又如此巧合破我的幻境，这绝对是天降的缘分……”
    他闭了闭眼：“之后才知道，他竟是百里洛陈的孙子。”
    “话已经开口，便不能收回了。”古尘道。
    他沉默了良久才缓慢开口：“我只会教给他酿酒术。”
    “你最好如此。”朱水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去找你的，爱人？”
    听到这个话题，古尘又是苦笑：“……我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敢去见她。”
    他本身武艺一般，以才艺入剑仙。就如同多年之后，谢宣以书入剑仙一样。
    纵然有了古莫的真气续命，也不过是强撑着捡回来一条命，身体衰败不成样子，看起来和六七十岁的老头一样。
    他的说辞听起来情真意切，似乎也的确深有苦衷。
    “哼。”朱水云反手泼了他一脸酒。
    古尘苦笑着，根本不敢伸手擦拭。
    “不敢去见她，也不做些什么彻底和她断了念想，让人家姑娘一直心心念念你，蹉跎岁月，一直记挂着你美好的模样，内心很得意是吧？”她的语气很不好。
    朱水云的眼里带着些杀气，觉得古尘有些讨厌了。
    明明和对方有约定，如果在天启城某个地方上挂一壶酒，就代表着他已经死了。
    他不去见对方，却也不去挂这壶酒。一直让那个姑娘等着。
    是懦弱？是逃避？不，是无耻。
    她记得那个姑娘最后，可是等了十几年，一直等到了风华不再，徐娘半老，百里东君终于带来他死了的消息，并把那壶酒挂在上面。
    “行了，懒得理你。”朱水云站起来。
    她不打算动手杀古尘。因为她还想要西楚遗民的民心，一旦事情真相被走漏，让那些遗民发现自己杀了他们的英雄，不解释清楚就会掉民心。
    这关系到她之后的很多安排，虽然西楚不是唯一的选择，她完全可以去联系北阙、北蛮等等，重新做一遍，但多麻烦啊。
    相当于一个游戏打一半，因为某个npc选择，之前都要推倒重来，再来一遍。
    玩家不会为了游戏妥协，但会为了嫌麻烦妥协。
    暂时忍些日子，等她把事情告诉古莫，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吃里扒外的好兄弟。
    她要坐钓鱼台观战。
    “你确定要收徒吗？我对你很不满意，如果你有了徒弟，他一定会被我抓来当牛做马的。”朱水云道。
    听到这句话，古尘的面色变得古怪：“……是他求着我，拜我为师，想和我学酿酒的。我本来想教他剑术。”
    “所以，这份师徒缘分，也是他求来的，”古尘的笑容逐渐变得不怀好意，“也罢，日后，这小子还要多拜托你关照了。”
    这就是随便朱水云捉弄了。
    “呵。”朱水云哼笑一声，施施然离开了。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古尘一直在抚琴，似乎是想要抚平他凌乱的内心。
    良久，树上醉酒的孩子终于醒了。
    “仙女！仙女姐姐走了么？”百里东君大叫着，在院子里张望。
    古尘哑然，笑道：“什么仙女姐姐？你喝醉了说胡话吧？”
    “的确，应该是仙女娘娘……”百里东君自言自语，四处寻找着，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你做梦啦，乖徒儿，别找了，找不到的。”古尘试图忽悠对方。
    “不，找到了！”百里东君肯定地说道，他拿起来桌上的酒杯，其中一个上面印着一点嫣红口脂。
    他轻轻嗅了嗅，和之前在梦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他的嘴角翘起来：“我找到了仙女娘娘留下来的痕迹！”
    “师父！你酿的酒真厉害，竟然可以引来仙女娘娘！”他根本看不见古尘漆黑的脸色。
    “我要好好学酿酒！等我酿出来天下闻名的好酒，像师父你一样厉害，仙女娘娘就会为了喝酒！来找我啦！”他语气激动，手舞足蹈，无师自通给自己定了目标。
    “……你难道不知道，仙女娘娘已经有了相伴之人了吗？”古尘给他泼冷水，问道。
    百里东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又如何，到时候他一定老啦，但我还年轻。”
    已经走远的朱水云，发现自己的好感度名单发生了变化，她打开页面，发现百里东君这个名字一骑绝尘，飞到了前三甲，那粉色的好感条刺痛了朱水云的眼睛。
    “呵呵。”朱水云面无表情，“不愧是和叶鼎之并驾齐驱的恋爱脑。”
    百里东君这种意气风发的天才小公子不是她的喜好类型，如果是外貌，她喜欢秀美型的，如果论性格……
    她更喜欢苦难中诞生出来的，满是坚韧成熟的花朵。
    比如暗河中的每一个人，比如屡战屡败的雨生魔，比如家破人亡的叶鼎之，比如亡国死战的古莫。
    “不过，”朱水云想到了另一点，“他会因为喜欢，便会带着百里家一起支持我吗？”
    她对百里东君一般，但却对百里家的大军很感兴趣。
    但她不觉得百里东君会恋爱脑到这个地步，将军队送给自己。
    “要是叶鼎之倒是有点可能。”朱水云嘀咕两句，“哎，当初怎么不是百里家被清算，叶家被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