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师父，我也想要这想剁了谁就剁了谁的底气，你就收下徒儿吧！”洛轩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朱水云答非所问：“我记得北离八公子还缺了一个位置，无名公子的位置还是留着的。”
    萧若风拜师一年后，谢宣来到天启城，北离八公子的名头还是传了出来。
    无名公子的空缺可能是真的没有人排上，也可能是李长生特意留给他的首徒君玉的，但世人并不知晓，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可以争取的荣耀。
    不过本来那句‘风华难测清歌雅’，变成了‘风华难测伏流险’，真难听。
    暗河，别名伏流，有同音‘扶流’伏流公子苏昌河，朱水云总觉得这是在悄悄给苏昌河穿小鞋。
    这伏流险，到底是在说暗河危险呢？还是苏昌河阴险呢。啧，文化人就是会骂人不吐脏字。
    大概是距离她上次去天启城过了太久，某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亦或者百晓堂上次被她抢走了两个孩子，颇为记恨肉疼，想给她添些堵。
    朱水云本打算再去天启，给某些人紧紧皮，却被苏昌河来信拒绝了，他觉得这个名号挺好听的，一听就知道他是暗河的人。
    他！超！爱！别人管他叫伏流公子。
    他不知道暗地里给慕雨墨、慕青阳等人写了多少封炫耀的信件，慕青阳等人如何朱水云不知道，但她看见了慕雨墨在练剑场埋头苦练，怨念丛生，魔气四起，魔仙剑更上一层楼。
    如此，朱水云便偃旗息鼓，这次恰巧遇见了洛轩，便推他去天启趟趟浑水，看看对方能不能混一个清歌公子的名号。
    洛轩的眸子微微一亮：“若是洛轩拿到了这个位置，朱城主会收下我吗？”
    朱水云没有回答，却将一块快活城的令牌丢给了他。
    洛轩接过，紧紧握住：“好！师父！你等我的好消息！”
    这是自信满满，连师父都提前叫上了。
    慕雨墨知道朱水云给了这个牌子，便是暂时将他算作快活城的客人了，她跳下屋顶，嘴角带着礼貌的营业式微笑。
    “洛公子不远万里而来，一路辛苦了，我带您去客房。”
    却见洛轩眸光微亮，拱手，话里多了几分期待：“这位姑娘便是，似魔非魔，似仙非仙，紫气东来，雨剑仙前辈的二徒弟，慕雨墨姑娘吧？”
    慕雨墨卡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差点消失。这一长串是谁给取的！真难听！她分明只有家主给的紫气东来这四字称号！
    但对方的态度太诚恳，她又不好摆出恶劣态度。
    却见洛轩反手解下来自己身后背着的油纸伞，递给慕雨墨。
    他开口介绍道：“这把伞是传承了百年的宫廷手艺世家，这一代的传人亲手制作的。这紫色燃料更是少见稀有，是数百人耗费了几十年才调出来的颜色。”
    “雨墨妹妹师从雨剑仙，好剑自然是不缺，但好伞难得，雨墨妹妹请务必收下。”
    他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两声：“如果可以，一定要记得帮洛某美言几句啊。”
    “啊，这……”慕雨墨微愣，东西便被塞到怀里了，还没等她想要不要拒绝，就听到洛轩换了个目标。
    发现慕雨墨态度不对，上前查看详情的苏暮雨被堵住了。
    洛轩接下腰间的精致香囊，塞给苏暮雨：“这荷包里，装了洛某精挑细选的上好精炼傀儡丝，听闻暮雨公子的剑阵需要，一点小心意，请务必收下。”
    “啊？这……”苏暮雨也愣了一下，同样被强买强卖，塞到了手里。
    “还有这块玉佩，是取自北离最大的玉石矿，上好的羊脂白玉，最难得的，这还是块暖玉。听闻浮生公子喜好珠宝玉器，请务必收下。”
    没想到自己也有，朱浮生不动声色，礼貌微笑着接下了。
    然后，洛轩向众人诠释了，什么叫做行走的展示柜，什么叫做身上的每一个东西都是有用的。
    一身零零碎碎，送了几十个人，竟然还能掏出来东西。就连来凑热闹的沐迟日都得到了一块洛门土特产茶饼。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哎，真香……不对，我怎么有些……晕……啊！”
    沐迟日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躺的很安详。
    其他收礼物的前杀手们，顿时警惕了，目光灼灼盯着洛轩，面色不善。
    洛轩一个激灵，高呼冤枉：“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是的，是的，我们相信洛公子。”几人不动声色，话语温和，但脚下却悄悄换了个位置，将人后路断了。
    直到慕家医师匆匆赶来，现场凝重的氛围才微微松懈。
    “似乎是……食物中毒？”老医师眉头微皱，检查了一下沐迟日的脸色，“他之前吃了什么？”
    “今日食堂的花生酥？还闻了一下洛公子送的茶饼。”负责招待客人的快活城弟子皱眉道，“听闻有洛门公子挑战家主首徒，沐公子连早饭都没吃就来看热闹，只端了一盘点心……”
    风秋雨第一个反应过来，失声惊叫：“苏暮雨！”
    看到众人奇怪的目光，她连忙咳嗽两声，支吾说道：“还有的……沐公子收到了木鱼哥哥送的点心。”
    “天啊，他不会吃了吧？”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壮士！”
    “烈士！”
    “一路走好。”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苏暮雨黑了脸，他站出来，正色强调：“不会的。”
    “我来之前尝过，这次的玫瑰蒸糕味道没有问题。”
    看到众人不信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调：“那个点心我也吃了！你看！我就……没有……”问题。
    他还没说完，就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咳噗——”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感觉慕家可以去和雨哥取取经，如何毫无破绽地投毒杀人了。”
    洗清自己嫌疑的洛轩松了一口气，但也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暮雨。打定主意一定不要接他给的吃食。
    洛轩在快活城多叨扰了一个月，将城内的新鲜有趣的东西打探了遍，还热情地邀请那些老板将分店开到洛门附近，才依依不舍，包袱款款地离开。
    因为他脾气好，行事有趣，虽然喜欢排场却从不高高在上端着姿态，和快活城的人混得也不错。
    来送别的时候，有人玩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拜城主为师啊？”
    却见洛轩面色一变，脸上的戏谑收起来，变得严肃低沉。
    “你不懂，天下第一人的徒弟……”
    旁听者屏住呼吸。
    “听起来多拉风啊！”他唰啦一声，打开折扇，阴沉瞬间消失，低声笑着，满脸得意，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
    “把他打出去吧。”
    “我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