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子树?好极了。”
乾清宫内,康熙正咬牙切齿。
这倒不是他刻意去查什么,而是老祖宗那边特意派人,将书禾的话原封不动地传了过来,关键还当着太子的面,这让康熙一时间老脸有些挂不住。
“皇阿玛可是在生气?”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事儿,早知道刚才就该回避的。
他连忙为书禾找补:“可能就是说顺嘴了,她平日里好像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用得着你做和事佬?”康熙哭笑不得,“你一个孩子懂什么?”
“真没生气?”太子满脸疑惑。
“真没有。”康熙无奈地摆摆手,“练字去吧。”
康熙嘴上说着没生气,可心里却叹了口气。
生气了吗?
说实话,有点儿。
别说他一国之君,哪怕就是寻常人,谁不愿意在自己女人的眼中是一个光辉伟岸的形象?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得了个歪脖子树的评价?
当然,评价而已,有点小小的不爽,但也不至于让他真的生气。
这个女人嘴里向来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他都已经习惯了。
让他在意的是书禾的反应太过平淡,根本不像是担忧和吃醋。
到底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过于信任,还是根本不在乎呢?
而此时的书禾压根不知道康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在意这个事儿,她甚至都不知道老祖宗把她的原话传给了康熙。
书禾接了要选秀的任务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这一准备,书禾直接就麻了。
因为自己没经验,所以她让钮钴禄贵妃协助自己。
本以为会顺顺利利的,却没想到钮钴禄贵妃给她报上了几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书禾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名册,整个人都不好了。
钮钴禄贵妃在旁边解释道:“这些都还只是一部分。刚传出宫里要准备大选的消息,不少闺中小姐趁着圣旨还未正式下达的时候,火速给自己定了亲。”
“不止如此,一些实在没找到好人家的,也开始称病,怕宫里的太医查出他们在说谎,人家直接想办法把自己弄病了,这即便是太医去查,那也是真的病。”
“另外,有些女儿本该为家人守孝的,现如今也在想办法逃避选秀。”
“还不止呢。”钮钴禄贵妃继续说道:“……其实,妹妹这里收到了不少人送的银子。”
“这些人平日跟妹妹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或者跟我的娘家有些关系。”
“他们想办法拖我想想办法,把他们家的女儿从选秀名单上划掉。”
“给的都不少,而且言外之意,如果能办成,他们还可以加。”
“……”书禾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
之前她其实受一些现代人的思维,还有宫廷剧的影响,总觉得对于选秀进宫当妃子,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去的。
所以她觉得只要按照流程,把一些身份背景、家世才貌都没什么大瑕疵的,按康熙的需求,该配对的给配对,最后给一些赏赐就行了。
还以为很简单,忙完之后她就可以把心思都放在其他事情上。
却没想到选秀的圣旨都还未正式下达,这些人就已经开始闻风而动。
这简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跟她之前的想法南辕北辙。
“依你看,这是个什么心理?”书禾有些纳闷。
难得见到淑贵妃不解,钮钴禄贵妃觉得自己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连忙道:“往年其实也会有这种情况,不过不像今年这么明显。”
“今年大家都知道皇上独宠姐姐,大家即便是进宫了恐怕也没什么盼头。这是一个很主要的原因。”
“因为刚进宫,无论是谁家的女儿位份都不可能太高,没有侍寝的机会,当然也没办法向上爬。”
“爬不上去,底层嫔妃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这些千金小姐,哪怕包衣家的小姐,进宫当一个小嫔妃,也不如在外面当一个小官的正经夫人强。”
书禾点头,这倒是实在话。
这宫里看着辉煌,但能过上好日子的没几个。
那些小嫔妃每天可活动的地方就那么大点儿。
宫里的东西也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制,首饰、料子、吃食等等,都得按品级使用。
无论什么东西,几乎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剩下的也就罢了,关键是没有赏赐,光守着那点份例过日子。
而且待遇上还没有她们未出阁的时候过得好。
另外就是很多东西都是属于内务府分配的,赏赐给嫔妃也只是给她们用,并不是属于他们个人的。
如果不小心弄丢了或者摔坏了,那可都是要赔的。
小嫔妃每月就那么点银子,拿什么来赔?
对比之下,嫁个小官当正妻就不一样了。权力大,可以穿大红嫁衣出嫁,还能让丫鬟小妾伺候着。
家里的银子也是自己掌管,娘家给的嫁妆也是尽可能的多带,时不时的还能去游个湖,上个香。
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逍遥。
这么一对比,要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不愿意进宫。
“还有一点。”钮钴禄贵妃又继续说道,“那就是大家及时找到了别的出路。”
书禾心中一动:“跟我有关?”
“姐姐英明。如今大家都知道女子也是可以去入学读书的,也是可以跟男子一样在外面拼搏的,因此对宫里的位份更加看不上眼了。”
“可以说这名单上的人,都是家里比较得宠的女儿,父母才会帮助他们逃避选秀。”
书禾想了想,琢磨了好半天之后才说道:“但凡走你这一边给银子的,该收就收,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到时候选秀时剔除就行。”
“这不合规矩,要是皇上知道了……”钮钴禄贵妃吓得惊慌失措。
往年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大家自然也有。
一些身世和容貌都非常出色的女子,他们也会想办法先给弄出去,毕竟谁也不想来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可那也只是一点小动作。
现在书禾手上拿的那一名册,可是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啊,又是大家都不愿意来,那她得收多少银子啊?
如此大的动作,除非皇上眼瞎了,否则怎么会不知道?
“怕什么,收的银子都交上来,拿给皇上去赈灾。”
钮钴禄贵妃瞪大了眼睛,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难道这就是淑贵妃得宠的原因?
她好像找到了窍门,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宫里已经有了一个淑贵妃,其他人再模仿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到时候惹恼了淑贵妃,下场更凄惨。
想到这,钮钴禄贵妃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