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看到此时此刻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唐卿影见怀里的人闭着眼紧锁眉头，特别痛苦的样子。
    “你们看着他，我去叫医生。”
    唐卿影欲要把他推给佣人。
    “不许走！”
    殷留昀抓着她的手臂，狠劲紧紧抓着，靠在她怀里，大口喘气。
    “不许走…”
    明明头疼有些缓和了，可是听到她要走，立马刺激神经的痛又翻涌上来。
    这种痛明明疼在脑子里，却钻心，最脆弱的两个部位都在疼，眼角的红血丝都泛出来了。
    头顶上传来她轻柔的声音。
    “好…我不走，我是看到你好像很痛，想帮你叫医生。”
    看着她，他像倒在一片自然的花海里，自然又放松，让他的头疼缓和，不想离开。
    “不用叫医生，你不准走…”
    重复着不许她离开的话，唐卿影伸手帮他按揉太阳穴。
    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柔软的怀里气息让他舒服好多，为什么她对自己这么有用。
    殷留昀闭眼沉浸在此时此刻的氛围里。
    “好点了吗？”
    他嘴里发出一声柔弱的气息声。
    “嗯。”
    唐卿影稍微推推他的肩膀。
    “那你先起来吧。”
    因为是成年男子，唐卿影感觉到他压着自己的胸口有重量，他倒在自己身上久了她也觉得沉。
    她让他从她身上起开，殷留昀心里竟泛起一丝不悦。
    不愿意他靠近了么？
    因为被他的重量靠了一段时间，唐卿影都有点腿麻了，缓缓站起来。
    将他摔在地上的手杖递给他。
    殷留昀从地上起来，并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杖。
    唐卿影看他没有表情的，墨蓝色瞳孔里没有情绪看着她。
    “脚疼吗？要不要我扶你？”
    黑与白的碰撞，两人站着面对面对视。
    “为什么，不离开？”
    他明明上次在医院差点把她溺死，他明明刚不久还欺负过她，聪明人应该在上次就离开他的。
    她抓着手杖一脸懵逼。
    “可是你刚才不是不让我离开吗？”
    他还抓着她的手臂不许她走。
    他自己也觉得纠结，像两边拔河那样，不断拉扯。
    不希望她靠的太近，也不希望她离开。
    带着一丝傲娇甚至命令式的说道:
    “扶我。”
    唐卿影靠近他，把手杖放他手心上，侧身去扶他。
    刚接触他的小手臂，殷留昀就靠倒她身上了。
    唐卿影差点没站稳。
    “留昀，你有点重…你别全部力气都靠在我身上。”
    他比她高大这么多，重那么多。
    靠的近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殷留昀生理性地喜欢这个味道。
    唐卿影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他腿不利索，故意放慢脚步。
    明明才几百米的距离，两人好像蜗牛那样挪动。
    “唐卿影。”
    “嗯？”
    “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
    殷留昀像没有骨头那样依在她身上。
    “是殷家救了我和哥哥，是你帮我把腿治好，给了我很多东西，你对我很好很好…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
    “那你家人呢？”
    唐卿影抿着唇摇摇头。
    “他们都不在了，所以，我好像…只有你了。”
    眼眸里透露的纯真和诚意看不出一丝不妥。
    殷留昀斜眼去看她但不为所动，抬了抬眉，开口:
    “那我以后，不对你好了，怎么办？”
    唐卿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认识他开始，他一直对她好。
    “那就不好吧，顺其自然。”
    她没有什么奢求的，现在只想他快些恢复记忆，两人好回到从前。
    唐卿影扶着他回到客厅，他坐回沙发里。
    “如果我赶你走，你会离开吗？”
    殷留昀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看出些什么。
    唐卿影移开视线，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殷留昀眼神冷了下来，不知道就是不确定？意思是只要他赶她走，她有几率是会离开的？
    可是她之前不还说等他好起来吗？
    才两个月不见面，答案就变了吗。
    呵…真是个虚伪的女人。
    “为什么不看着我说？”
    很明显语气掺着凉意，唐卿影看着他，默不作声。
    “你讨厌我了？”
    唐卿影依旧摇摇头。
    即使失忆了，还是一副试探性满满的样子。
    冷声话语中嫌弃的意味很明显。
    “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又傻又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很不舒服，直接说推开她的话。
    没有得到她生气的回应，她坐回他旁边，话语还是很平静。
    “我知道，我从小到大性格就这样。”
    她从小就被爸爸和哥哥保护得很好，没有吃过一点苦。
    温室里的花朵，离开了原地，外面的风雨很大，她也是这几年才体会到。
    人的性格跟她成长环境相关，她以前从来不会思考过，没有了亲人的依靠会怎样。
    直到她失去了家里所有人。
    她的心好像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以为已经找到了归宿，可殷留昀失忆了。
    一切的感情回到了起点。
    在殷留昀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她心情是复杂的。
    她怕殷留昀很久都好不起来，但是她又是心痛的，因为很明显殷留昀最原本的性格，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
    是啊，除了这张皮，她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呢。
    她没有家，没有钱，没有真正可以回去的地方，现在的一切还是殷留昀给的。
    心底里那种卑微的感觉又浮现，占据她的心房。
    以前会觉得殷留昀控制着她，她没有太大的自由，现在他失忆了，她甘愿留下来等他好，真是一段陷入泥潭挣扎的感情。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也舍不得他。
    这些天，夜里入睡前，她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心存幻想，以为两人真能修成正果。
    看着她望着远处出神，她水眸里好像透露着伤感，嘴角也压下。
    直接伸手去捏她的脸，手感这么好？
    “想什么？”
    脸上有些痛意，唐卿影回神，对上他不复从前温柔的眼神。
    唐卿影拉着他的手，指尖之间的触碰，让殷留昀心有些一动。
    “能不赶我走吗？我会听话的，我会等你好起来，我们…会回到以前的。”
    柔声细语，好似情侣之间的相处的温度，唐卿影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他甚至一个手掌就能罩住她的脸蛋，唐卿影侧头去亲吻他的手心。
    软糯唇瓣上贴在手心，殷留昀指头微微一颤，连着心也在微颤。
    墨蓝色的瞳孔突然放大又半眯起来，嘴边噙着一抹笑。
    “好啊，我不赶你走。”
    “那你做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