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吃饭没，没吃娘去给你们下点饺子去，老四昨天送过来的。”
顾大姐赶紧拦住要下炕的老娘，“娘，别忙了，我们在国营饭店吃完回来的。我公公特意让我带了一份红烧肉回来。”
“哎呀，你们也是的，回自家还拿啥东西，赶紧上炕暖和暖和。”
顾母领着闺女在西屋烧炕打扫，顺便说着体己话。
知道女婿跟闺女是一条心才放心些，这种最怕的就是男人不跟自家媳妇一条心，一大家子可着一个外姓人欺负。
……
“呼～好冷呀。”
被顾小北刚叫醒的苏念，半眯着眼睛在被窝里穿衣服。
顾小北心疼自家媳妇，试探性的说道：“媳妇儿，要不你在家歇着，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行，我能坚持。”苏念摇摇头。
一路上，苏念都靠在顾小北的身后迷迷糊糊的躲避着刺骨的寒风。
两人轻车熟路的掏了一毛钱，在老地方停下自行车。
“同志你们这是卖啥的？”
一个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的人过来，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人。
顾小北压低声音，“活鸭子、鸡、还有鸡蛋鸭蛋。”
那人的眼睛一亮，立马要了一只鸭子一只鸡，还有一斤鸡蛋。
“同志，你们是每天都来吗？”
苏念两人警惕的对视一眼，含糊其辞道。
“也不是，指不定家里啥时候能攒下鸡蛋鸭蛋才来，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一个月。总之不一定。”
那人似乎很是遗憾，拎着东西几下就不见了身影。
为了方便，苏念把空间里提前绑好的鸡鸭放在背篓里，让过来的顾客自己挑选。
一整只的价格，人们自然是更想挑一只大些的。
“小同志，你看这只鸡比其他的要小，干脆便宜点，以后大娘肯定还来你这儿卖。”
大娘拎着膘肥体壮的大公鸡，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苏念看着大娘笑容依旧不变，“大娘，其实也没小多少，我们这也是为了方便才按整只的价格卖。总的算来肯定是比按称斤的便宜些。”
“哎哟，姑娘便宜些吧，不然比人家少好几两呢。”
苏念，“……”
“大娘，这样吧，我给您把零头摸去，原本三块六，您给三块五成吧。”
大娘一听，还真有戏，一毛钱还能买两颗鸡蛋了，眼珠子转了转。
“这样吧，小姑娘，你再送我两颗鸡蛋。”
苏念冷笑，随即冷着脸装作要把瞪着大眼珠子的公鸡拎回去。
“大娘真不行，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哪能没完没了的砍价呢。不行，你就再转转，我敢说就我家这鸡那是顶顶好的。”
“哎哟哟，别呀姑娘，大娘和你开玩笑的。”
那大娘眼见人家姑娘要把鸡拿回去，麻溜的掏了三块五毛钱，生怕人家不干，一溜烟就抱着公鸡跑了。
苏念一阵无语，这大娘堪比后世抢鸡蛋的退休大爷大娘、精神奕奕的跳广场舞，等上了公交就一副腿脚虚弱无力。
顾小北翻了个白眼，“媳妇儿，我们走吧。”
“嗯。”
出了黑市的院子，苏念有种毛毛的感觉，回头无意中对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顾小北你骑快点。”
“好嘞，媳妇你抱紧。”
“顾小北，再骑慢点。”
“骑快点。”
……
这么来回几次，后面的男人也跟着加快—减慢—加快速度，苏念十分确定这是有人盯上了。
“顾小北，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什么？”
顾小北眯了眼睛，“媳妇你抓稳了。”
接下来，苏念就感受到了一阵二八大杠版的“速度与激情”。
顾小北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一个左拐右过快速穿梭，两人成功的把人甩掉。
“顾小北你好厉害呀！你似乎很熟悉这里的？”
苏念笑眯眯的给男人竖了一个大拇指。
顾小北干咳一声，“以前小不懂事，老带着狗子黑娃在公社溜达。”
苏念懂了，看着这人以前是街溜子，不过还真亏了这人以前的街溜子属性，两人才成功将人甩掉。
“一帮子危害人民的坏分子。”
“我呸，大家记住这群坏分子的样子，见了就要狠狠砸他们。”
……
苏念没想到又撞上次那帮人又在拉着人打骂，周围都是些半大的孩子，跟着丢石头打砸。
现在正是闹的最凶的时候，好多激进的学生辍学跟在红袖子后面，动不动就搞比斗。
尤其是学校的老师，原本应是管教学生的言行举止，如今却个个小心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学的孩子年纪小，有家里人管着，情况相对好些。
高中停课，初中的情况尤为严重。
苏念和顾小北躲在巷子里，没敢露面，一直等到人散了，才悄悄远远的跟在为首的那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和两个小跟班后面。
两人一路跟随出了公社，怕被人发现，远远的跟在后面，只能看见前面有三个人影。
一路跟到了刘家村大队，见三人在村口的位置分开。
“小孩过来，把你手里的糖给我吃。”
“这是我的。”小女孩害怕的把糖攥在手心背到身后，胆怯的摇摇头。
“快点，不然小心我让你们全家都拉去挑牛粪，干又丑又累的活。”
苏念听着青年嚣张的话，气的粉拳紧握。
“可恶！”
最后，小姑娘哭着把糖给了青年，又哭着跑开。
两人一直跟着青年到了一处青砖瓦房，许久不见任何动静，应该就是那人的家。
“小朋友，我问问刚刚那是谁啊？”苏念掏了一把水果糖出来。
那女孩子看见水果糖的瞬间眼睛就亮了，抹了把眼泪，小声说道。
“那是刘家，刚刚那个人是刘宝富。是我们大队的小霸王。”
小姑娘咬咬乐嘴唇，“听村里人说，刘宝富的姐姐是革委会主任的小老婆，我们大队的人就没有不怕刘家的。”
苏念把手心的糖塞到小女孩的打满补丁的兜子里，“谢谢小朋友，不要和别人提起姐姐好不好？”
“好。”
刘家村大队在柳家湾大队的反方向，两人又顺着来时的方向回到公社，去了趟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