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看来他们楚家人需要反思一下,遇到自己想不通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逃跑,而是先制住他再说。
“放下,放下。”楚小刀眼都不眨的盯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白衣人,“真没事,我都见了他几次了,没危险,不是鬼也不是狐狸精。”楚青钺将楚小刀的手臂往远离白衣人脖子的地方拉开,白衣人眼神不善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脖子似乎又见血了。
“你这几天把我支开,就是见他?”楚青钺觉得这话感觉怪怪的,只好讪笑着。
楚小刀放下了刀,但没有回鞘,站在楚青钺身边,从头到脚都是一种进攻的姿势。
白衣人糟心的看了他们主仆二人一眼,一回生二回熟,反正这几天,基本上天天脖子都遭殃。
“首先,我去了你家,你家只有一对老仆人看门,老仆的腿是瘸的。”
楚青钺点头,楚小刀却大惊,他口中看门的老头以前是楚信鸿的亲兵队的,在战场上帮楚信鸿挡了一刀,腿瘸了,后来便在京城帮着看旧宅养老,三年前已经过世了。
“他说你们兄弟二人都在边关。”那人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就像前几日的楚青钺一样。
“其次,我去了慈恩寺。”
楚青钺不言语,听他讲述了去慈恩寺的经过。
“施主。”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脸上红润润胖乎乎的,笑着对叶怀昭行礼,他认识他便是头日里宫里来的贵人之一。
“小师父,我找一下净空师父。”
“请随我来。”那名小和尚年龄尚幼,虽然动作上跟其他和尚学的有板有眼,但神态太透露出一丝孩童的天真,一笑脸上便有一个梨涡。
“请你吃糖。”叶怀昭将袖子里一包粽子糖递了过去,这是答应了送给云霞公主的民间吃食,等会回去的时候路上再买就是。
小和尚吞了下口水,双手合十一本正经的说道:“施主不可,此乃佛门请假之地。”
叶怀昭看他一本正经的神色,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糖上瞟,便笑道:“怎么,小施主以前吃过的这糖,可是荤腥做的?”
“那倒不曾,净空师父告诉我们,那是麦芽熬的。”小和尚慌忙摆手。
“哈哈哈,拿去吃吧,这不犯戒。”说完眨眨眼,“我谁也不说。”“对了,你叫什么。”
小和尚双手捧着糖,脸上又红了几分,“小僧觉远。”说完不好意思的啪嗒啪嗒迈着小胖腿跑远了。
“师叔祖,有个顶顶好看,像菩萨一样好看的施主来找你了。”
“师叔祖,救命啊”前方传来了小和尚的惊呼。
叶怀昭赶紧大步跑进了屋子,那前日游刃有余的和尚面如死灰悬挂在空中,脖子上的麻绳悬挂在房梁上,下边还有一个被踢倒的方凳。胖墩小和尚抱着他的双腿,使劲的向上抬起,脸胀的通红。
他赶紧上前,将人往上托起,净空强烈的挣扎起来,但最终还是被叶怀昭和觉远联手放了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救我这个有罪孽之人。”
“你们佛祖不是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叶怀昭奇道。
“施主,佛主渡人不能自渡啊。”净空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看的小和尚目瞪口呆。虽然净空平日待人亲和,但辈分跟住持是一辈,多少都有长辈的威严,但平时,这个温和的大和尚,却哭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哭了一会儿,他嘴里又不知道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经。叶怀昭被他抄的脑袋疼,又不知道那他以为是楚青钧却自称楚青钺的人要他来找净空,到底所为何事。
“好了好了,我有事问你。”
净空停了下来,但并未答话。
“你为什么要自尽,昨日还好好的。”叶怀昭看着他,语气和缓的问道。
“罪孽深重,罪孽深重,是我该下地狱。”那和尚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念经。
“哼。”他冷哼一声。“真正罪孽深重的人一般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你不是犯错之人,但你是帮着隐瞒之人。”
净空抬头看了他一眼,昨日那个跟他们谈笑风生的和尚,今日满脸苍白,眼圈乌黑。他张了张嘴,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流下,却没有出声,摇了摇头,又开始念经。
许是他父亲年少时抛弃叶家和他去寻道,他对僧道都无甚好感,此刻脸色非常不耐烦。
“还你。”小和尚将刚刚那袋粽子糖砸到他怀里。“不许欺负我师叔祖。”说完又想起自己已经吃了一颗,“吃掉的以后再还你。”
“觉远,你先出去。”净空从地上坐了起来,摸了摸小和尚的头。
“不,我就在门口。看着。”小和尚站在门口,警惕的盯着叶怀昭。
“我不能说。”净空叹了口气,看了眼门口的觉远。
“有人威胁你?”
“是,我一旦吐露一句,全寺都得死。我死不足惜,但他们何其无辜,所以,我死了,他们也可彻底放心,不为难寺里的人。”
“慈恩寺的背后是皇家。”
净空苦笑着摇头。
“所以你是不会告诉我了?”叶怀昭问道。
“如果你觉得你罪不可赦,那千万别死,带着你说不出口的罪孽活着,那才是你的惩罚。”净空抬眼看他,只见眼前的白衣男人,眉目如画,说出的话却字字冰冷:“今时今日你不愿意说,但你活着,总有一日,会有人让罪孽大白于天下,你且活着,带着你一身的罪孽,等着。”
叶怀昭满肚子怨气骑马下山,那人让他来慈恩寺,他居然就巴巴的来了,救下了一个一心寻死的大和尚,还被凶巴巴的小胖和尚拿脚踩,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半山上有个简陋的茶肆,老板搭了个棚子,卖一些粗茶和点心。叶怀昭嫌弃那饮食粗鄙,本不打算在那歇脚的,一个小叫花子从那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差点被他的马踩到。
叶怀昭赶紧下马,把那个脏兮兮的小孩扶了起来:“没伤到吧?”
小孩抬眼,见眼前之人一身贵气,又打量了他周身穿着,虽然款式质朴简单但用料无一不精美华贵,眉眼温和,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这位大人,求您救命啊、”
叶怀昭皱眉看着那黑乎乎的小手“起来说吧。”
他要了一壶粗茶,还有一些点心,但那小叫花子边往嘴里塞吃的,一时顾不上说话,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他抬起一张花猫样的脸看着他,眼睛又大又明亮。
叶怀昭用手巾沾水,将那孩子脸上的泥巴和血污擦干净,正待说话,忽的皱眉:“你是个女孩。”擦干净脸的女孩脸型小巧、五官明丽,皮肤有些黑,但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虽然对方年纪尚小,看上去不过就八九岁的光景,但叶怀昭还是觉得自己唐突了,“小姑娘为何独身一人在此,家人呢?”仔细看,这孩子也就是脏了些,衣物模样看上去都不差。
小孩的眼泪忽的落了下来“大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