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昭是在楚青钺从地道中出来的第七日才出现的,黑暗中,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靠在书房的软榻上等着楚青钺。
“你受了伤?”楚青钺看了看他还包着白布的左手,又看了看他的右脚“你的腿,好了没。”
叶怀昭淡淡的笑道:“这几天,我很担心你。”
楚青钺回了一个淡笑,“无碍,那个冥虫在我那,那人奈何我不得,倒是你,要不是我知道你不会死在这。”说完便顿住了。
“这便是预知将来的好处,不会做没必要的担心。”叶怀昭苍白的脸上带着淡笑,却看的楚青钺心头莫名的火起。
“所以,我更担心你。”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楚青钺的无名火消失的无踪无影。他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他回京以后便谨慎收起的狂意:“那北戎蛮子几百人都没围住我,这一个地洞,怎么可能困的住我。”
“是了,二公子自幼便是英豪。”楚青钺抿嘴扭头笑了一下,但又觉得为这明显就是恭维的话自喜太没出息了,又想起这人在地宫中,收起了端方君子的模样,一脸狭促的对自己说要英雄救美,不由的笑了起来,多日来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下来。
“当日分开后?”楚青钺问道。
“我当时是带着闪电来的,当日料到有危险,便让闪电回去求救。”叶怀昭温声说着,“她将我一位在大理寺任职的朋友带了过来,但没想到,李珍娘也跟了过来。”叶怀昭摇了摇头。
“我跟你分开后,便沿着石阶,回到了地宫上面一层,在那途中,我遇到了那对母子中的娘。”他伸出了手臂。“她见我找到了出口的机关,便要杀我,结果被我给杀了。”
楚青钺点了点头,“李珍娘说她看到了,七年后,她在这见到了做女子装扮的贺思成,便以为是那女人复生了,所以….”
叶怀昭恍然大悟,“她亲眼见到那贺大娘死掉,又误以为女子装扮的贺思成是她。”
楚青钺点了点头,“然后呢?”
“闪电鼻子灵敏,我好不容易从那女人的纠缠中脱身,她带着章池和李珍娘便打开了上面的机关,寻到了我,我受了伤,没有瞒住,宜妃便接我进宫去住了几日。”
“你是从原来的位置出去的?”楚青钺忽然转身看着他。
“是啊?”叶怀昭皱眉:“你不是?这出口不止一条?”
楚青钺转过身,“当时和你分别是在夜里,没多久我也遇到了那贺思成,我们两人也发生了械斗,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还有颜文康。”说完一握拳,满心不甘的说道“我本已擒了他,可…”
“那地方险恶,你能脱身已是不易,更何况还得救人,万事都难两全。”叶怀昭浅笑着安慰他。
“我摸着黑,走了一夜,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最后,竟然从皇宫中走了出去。”
叶怀昭大惊“含笑阁离皇宫一北一南,离的甚远。”说完震惊道:“居然通到了宫内。”说完思索了片刻,“可是崇文殿。”
楚青钺眼中晦暗不明,点了点头,“你怎知。”“我这几日在宫中无事,找了些宫中珍藏的秘史来看。”说完得意的冲楚青钺眨了眨眼睛。“那崇文殿便是鹤云之前住的地方。”
“居然 ,哎,三皇..他知道了,肯定觉都睡不好了吧。”不知怎的,楚青钺总觉得叶怀昭好似很不想提到今上的名字。
“你没有将此地道的事情报上去?”楚青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叶怀昭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还在里面啊?我特意拜托了章池,先暗查,别报上去。”说完又小声的说道:“你我二人相遇之事,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大约都会当我疯了。我这边若是挖掘地宫、出了意外,不知会否连累到你。”说完又轻轻的摇了摇头,笑的有些苦涩,“我在宫中,连确认你安全与否的途径都无。”
“抱歉。”楚青钺为自己对叶怀昭的怀疑感到抱歉,若换做是他,应当是以大局为重,不让此等祸事蔓延下去。“多谢。”
叶怀昭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你我也算生死之交了,更何况,你说过,你在的时间,已经是果了,那地道既然还在,我做与不做,应当没有差别。”
“章池?”这个名字楚青钺已经听过多次了,“你跟他有交情?”
“他长我几岁,小时候曾找我父亲启蒙读书,但他不好读书,更好武功,他为人正直,武功高强。”说着看了楚青钺一眼,“他在大理寺做寺丞,算是你的同僚。但为人过于刚直,估计仕途不会太过顺畅。”
楚青钺勾起嘴角笑了笑,“嗯,章池后来办案突出,被任命为大理寺少卿,后又因得罪了人,被贬到了宁州,我便占了这大理寺卿的位置。”
“章池正直却冲动,年轻时受点苦也是好事。”叶怀昭没有问他何事,仿佛只要知道这过去的朋友还好便已心满意足了。
“我明日去问一下章池,按理说….”叶怀昭也迟疑了起来,章池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当日他杀死了那女人,那女人却也刺了他很多刀,他将李珍娘所绣的贴身衣物交还给李珍娘后,便失血过多晕了过去,醒来便已经在群英殿了。
叶怀昭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章池今日来看过我一次,说含笑阁那边,自我出来,便起了大火,那贺氏住的地方全被烧掉了。”
“里面没有贺氏女子的尸骨,也没有地道的入口,我们什么也没找到,就只是普通的地砖。”章池看着他,“怀昭,此事交给我,我私下帮你查,圣上已经将侦查一事交给了三皇子负责,你最好…”
楚青钺微微的眯着眼睛,“看来,这位章池,也并非完全的耿直之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