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昭用过早饭,便去官道边上接了闪电。
闪电壮实的像头小牛犊,冲着叶怀昭就飞驰而来,惊的丁文郑则等人慌忙往两边躲避,叶怀昭却微笑着动也不动。
“快闪开啊,叶大人。”丁文惊呼。
却只见闪电在距离众人还有不到一丈距离的时候,腾空而起,落在叶怀昭身前,拿大脑袋顶着叶怀昭。
“叶大人,你这狗动作真快。”郑则伸手,想摸一下闪电,却被闪电躲了过去。
“是啊,平日里跟我拘在府中,委屈它了。”叶怀昭眼神柔软,轻轻的捏了捏闪电的耳朵。
乌头镇地势开阔,闪电很是欢喜,兴高采烈的一路小跑,甚至叼了两只兔子回来。
“这只兔子有崽子了。”叶怀昭检查了下,那兔子没有被咬伤,便轻轻的将其放回了草里,拎起另外一只交给了带闪电来的家丁,“等会把这只烤了吧。”
几人一狗再次踏上了乌头山,越往山顶走则越是荒芜。闪电开始变得有些不安,渐渐的不再前面欢腾着乱跑,而是守在叶怀昭的身边,鼻子不停的轻轻嗅着地面。
丁文是个仔细人,轻声问道:“可是这位狗兄发现有何不妥。”
“它是个姑娘。”叶怀昭轻轻说道,丁文愣了一下,发现叶怀昭脸上并无多少惊恐神色,便也安定了不少,继续随着叶怀昭往前走去。
山顶栽种的果树,基本上已经全部枯死,闪电保持着警惕,但并未停留,而是一路带着叶怀昭他们到了乌头山的阴面,渐渐听到了流水声。
潺潺的流水从山阴面悄然的流出,在幽深的石缝中缓缓淌出。水流最初细若游丝,沿着石壁蜿蜒而下,缓慢的穿过山石,所经之处,都弥漫着一股湿意。随着地势的倾斜,水流逐渐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地处山的阴面,没有受到阳光的直射,这潭溪水静谧而幽深,缓缓的向着山下流去。
“这应当便是当日大牛所说的,供给他们两村人饮用的溪水。”丁文若有所思。
“这水看上去真清澈啊。”郑则将手放入水中,“真凉。”说着就掬了一捧水在手心里,想要洗个脸。
“汪。”闪电朝他叫了一声。
乌头山不高,但几人也将近走了一个时辰,额头带着微微的汗意,此刻被这山泉水一激,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他又掬了一捧,往嘴里喂去。
但手才刚刚凑到嘴边,忽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将他往后一拽,幸好他有点功夫在身,才没摔个屁股朝天,但一摸屁股,却发现衣服的后襟破了。
“汪、汪。”闪电对着他大声的叫道。
“嘿,你这狗。”他硬生生的将到嘴的脏话咽了下去,这毕竟是叶怀昭的狗,
叶怀昭摸了摸闪电的头,对着郑则解释道:“我这狗颇有灵性,它不让你喝这水,这水定有问题。”
丁文看了看水底,清澈如许,“的确有问题。”他指了指水底,“这里位于山的北边,是阴面,阳光照射不到,按理说应当也很多苔藓才是。”
叶怀昭经他提醒才发现,旁边的溪流里不仅没有苔藓,更没有小鱼等活物。
“这溪流的旁边,全是枯草。”几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你们说,山上那些果树枯死,会不会也跟这水有关。”丁文指了指山坡。
叶怀昭点了点头,“想来浇灌的水都是取自此处,昨日在山顶看那河东河西两村,据说这几年都欠收。”
丁文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昨夜我们住在丁家,晚上我看见一个老伯,指挥着几个下人,口鼻皆是捂住,将一个院子封了起来,里面好像还在焚烧什么东西,我一时好奇便问了起来。”
“我昨夜也听到动静了,但是太累了,就没有起身。”郑则也说道。
叶怀昭有些惭愧,昨夜他睡在楚青钺的身边,一夜无梦,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那老伯说,年前河东河西两村因派人上京告御状,家中不少老人孩子无人照料,便来求助丁家姑奶奶,姑奶奶乐善好施,便专门将最后的院子给了她们居住,当时那些老人孩子便有不少人咳嗽,只当是染了风寒,还日日为她们煎药。但最近听说,那下面两个村子,最近半个月,已经陆陆续续的死了有九个老人、六七个孩子了。姑奶奶怕有疫病,便命令将那个院子封起来,用过的被褥都烧掉。”
叶怀昭心里一惊,若是疫病,那得赶紧上报,免得造成大规模的传染。
他和丁文郑则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问题,“丁家在乌头镇上游,吃的是井水,但那下面两个村子,都是吃的这河水。”
郑则想到此处,忽然感激的蹲了下来,抱住闪电的脖子:“谢谢你,回头我给你买十只烧鸡。”
闪电有些嫌弃的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开了他。
“走,我们去那看看。”叶怀昭指了指那处山壁,水是从那山壁的石缝里流下来的,若水有问题,那便在其源头。“那里似乎有条小路,可以上去。”
闪电照例走在了前方,顺着叶怀昭指引的方向,的确有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小路,一直通到到那一丈高的石壁处,路边有刚冒头的杂草,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小路虽然陡峭,但并不长,向上走很快便到了石壁处。
闪电停了下来,弓起背部,冲着一处发出了警示的叫声。
“这里竟然有个山洞?”郑则上前一步惊讶的说道。洞口极小,约有三尺高,被上面垂下来的藤萝遮掩,不走近还真的发现不了。
叶怀昭撕了一截衣服,拿出随身带的水壶,将水浇在上面,蒙住了口鼻。“别碰里面的东西。”接着又撕下一块更大的布巾,给闪电也做了一个面罩。
几人学着他的样子,也做了个简易的面罩。
“阿成,你留在外面,若是我们一炷香还未出来,你便下山到丁家去找人帮忙。”
阿成便是带着闪电前来的家丁,他点了点头。叶怀昭丁文和郑则则进了石洞。
洞口的石壁湿漉漉的,几人弯腰走了进去,光线渐渐的暗了下来,只听得见滴答滴答的水声。
“啪嗒”郑则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发出了破裂声。
里面有股很难闻的腥味,郑则拿出了火折子,照亮一看,三人都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