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宁学校外面的咖啡馆,郑彦君和白燕宁面对面坐着。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郑彦君突然问:“你真的,不会再爱别人了吗?”
白燕宁思考了一会儿,她认真地答:“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不是吗?”
郑彦君说:“是。”
“你不是从前我刚认识你那时候的样子了,”她说,“也许有些事情,有些人,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做出不同的决定。”
“虽然我答应过谢嘉树,不必同你说这些,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做一个毁约的小人。”
“燕宁,我希望你幸福。”
郑彦君点燃了一支烟,她自顾自开始说起来:“有一次我把车停在学校外面等你,开着车窗抽烟,他路过我的车旁,走过来问我:‘这是你的车吗?’”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候以为我是秦允川的其他女人。”
“是叫秦允川吧?”郑彦君不太确定,“那个傻逼富二代。”
“他知道你为了出国在我的酒吧上班,我再三跟他保证,你在我的场子里不会有意外,可是他还是来守着你,你的有些客人是不是特别大方?酒点不了多少,小费倒是给得毫不吝啬,那是因为那都是他的朋友,买酒我有抽成,给小费就全是你的。”
“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里的三十万,其中一半都是他给的,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我猜这已经是他的全部。”
“那些锦带花,每一束,都是他仔仔细细包好,拜托我带给你的。我跟他说过很多次,我愿意对你好,但是他还是不知道对我说过多少次感谢,感谢我照顾你。”
“我问他,爱一个人为什么不是争取,而只祝她前程似锦,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他从前太自以为是,他从没想过,他的父母无条件爱他,却并不会无条件爱你。
他拼凑出真相后,好多次想走到你面前去,告诉你他从来没有介意过你是否身世清白,他当然可以不顾父母的意见强硬地和你在一起,可是他想到,那样你势必会受很多委屈。”
“燕宁,他太害怕你受伤了,他连自己都不放心,所以让你自己生出翅膀来。
他希望你飞得高高的,稳稳的,从此以后只有顺遂。”
郑彦君替对面的白燕宁擦了擦眼泪,“我曾经说过我们两个很像,可其实你比我幸运太多,你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真心,爱至何处,才算真心。
郑彦君想,她这一辈子,算是见识过了。
白燕宁毕业后有两个月的长假,两个月后,她重返校园,就是老师的身份了。
她这些年攒了点儿积蓄,飞英国住两个月不是什么问题。
她在机场大厅排着队过闸机的时候,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在a市的机场,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谢嘉树絮絮叨叨,在登机口给她嘱咐了好多话。
她还记得他穿着灰蓝色大衣,系着黑色格子围巾,她在人潮中一回头,就看到他。
那么久的了,她却能清清楚楚地想起来每一处细节。
他没有在她的记忆里褪色,回过头去,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轰然倒塌,只留下他的名字。
英格兰到处是哥特式的尖塔建筑,泰晤士河环绕着整座城市,白燕宁在这里走走停停,这座谢嘉树生活着的城市,原来这样美丽。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来了这里,她穿过医学院的教学楼、实验室、图书馆,沿着橡树林慢慢走,她走过他走过无数次的路,去看他看过的风景。
就像这七年里的好多次,他飞到德国来一样。
她坐船游览着校园,同船的是一个热情的爱尔兰姑娘,她和赵珊瑚很像,圆圆的脸,很自来熟,也很健谈,她和白燕宁聊了一路,两人离船上了岸,一路往草坪上走。
风筝高高飞扬在天上,alia指着头顶一个巨大的章鱼:“bridget,你瞧。”
白燕宁却偏头看着另一个方向。
alia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群人从中庭的大橡树前走过,其中有个高大的东方男人,腿很长,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alia偷笑着靠近白燕宁,“bridget,你在看那个英俊的男人?”
白燕宁点点头,“是。”
“或许你可以去认识他。”alia鼓励道。
白燕宁转头笑着看她:“我有点不好意思。”
她轻声问:“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alia非常乐意,她快步跑过草坪,喊住那个男人:“hello!”
白燕宁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她有些紧张,抬手理了理头发,又微微调整了个方向站着,轻风微拂,吹得她轻薄的裙摆莲花一般颤动。
alia仰着头和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说了几句,他不为所动,她意识到他马上就要出口拒绝,忙伸出手指向白燕宁的方向。
谢嘉树抬起头,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