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这边打定主意要将卫衡和苏燕宁两个人一锅端了,她到底顾忌着卫衡背后的人,又将此事说给卫永丞听。
卫永丞沉吟片刻,“咱们早晚得动手的,我派人去书院打听了,卫衡的学问是公认的好,没人怀疑他会落榜,若真叫他挣出前程,到那时候,咱们就完了!”
卫衡本来就因为他父母的事恨他们,他们这些年又做了诸多迫害他的事,他们早就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此时不下手,往后更难,不如搏一把,正好那苏氏也不是个省心的,一并除了,卫衡名声彻底坏了,便无法再走仕途。”
“还有,”卫永丞意味深长道,“这家里,和卫衡有仇的,可不止咱们,总不能咱们冒着风险去收拾了他,让旁人坐享其成吧?”
钟氏瞬间反应过来:“可那苏氏是他们儿媳,又是邬氏的得力助手,他们肯?”
卫永丞:“区区一个外人,你当二房这样傻,那苏氏,有什么要紧?孰轻孰重,他们自会掂量。”
他们第一次联手,是八年前,一起弄死了卫衡的父母,第二次联手,是五年前害卫衡,这次,还是要害卫衡。
三房,到底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钟氏去邬氏的院子里坐了半个时辰,第二日,邬氏就把苏燕宁叫来:“钟氏要害你。”
“因你去邓大人府邸一事,她疑你救了卫衡,和卫衡有私情,准备找个机会给你们吃了催情药,关作一处,好叫人来捉奸。”
苏燕宁忙道:“我哪有什么本事去救卫衡?我和他又何时有私情?夫君停灵时,我才见他第一面,我日日守在夫君灵前,又怎有空去同他……娘,我为何要去邓大人府上,我也是告诉过您的,经过您同意的呀,我那师姐派人来邀我去说话叙旧,她颇为得宠,如今又怀有身孕,后宅里只有她一个,我去打好关系,也是为了咱们家啊!”
“当初还是娘亲自选的礼,让我一定要处好这段关系,我心中只有夫君,与卫衡别说是私情,更是连交集都没有,娘都是知道的!”
邬氏看着她,“我当然知道,你对闵儿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我得知了钟氏的奸计,告诉你,也是让你要小心提防。”
如苏燕宁所说,她同卫衡面都没见过几回,钟氏说他们有私情,此次卫衡回来后还单独去苏燕宁院中待过,这些都无从考证,不过是钟氏的揣测,或者胡编乱造来哄她的。
毕竟卫衡虽然风流名声在外,但实际上如何,她们都再清楚不过,这些年,她也不是没对他使过美人计,她给他安排的那两个美人,容貌比之苏燕宁,可胜的不是一星半点,又是专门学过如何伺候男人的,卫衡都不为所动。
更何况卫衡对他们恨之入骨,他如何肯染指卫闵的女人?
说到底,钟氏不过是想让她舍得放弃苏燕宁罢了,她已经没有了卫闵,如今用苏燕宁用得顺手,若是少了这个得力的帮手,往后还怎么同钟氏斗?
钟氏想拉她一起收拾卫衡,顺便又折断她一臂,她可不会这么蠢。
邬氏缓缓道:“我当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钟氏离间你我的谗言,闵儿去了,这后院里,你我才是最亲的人。上回庄子里那事,你做得很好,这一回,我们既已知道钟氏的计划,就还是,将计就计。”
“我会命人换掉你那杯加了药的酒,再在卫衡的酒里加多一味软筋散,你跟着钟氏的安排,和卫衡单独待在一处,他服了软筋散,轻易就能被你制住,你就等着他被金香丸折磨致死,到时候,我再带人来,咱们再把罪魁祸首钟氏揪出来。”
“你只要衣衫齐整,那卫衡又死去,足以证明你和他什么都没发生,你放心,你的名声不会有碍。”
苏燕宁担忧道:“可卫衡若死,万一请来仵作验尸,那软筋散又作何解释?大太太若是给他下春药,又怎会多余给他下这东西?”
苏燕宁果然不是好忽悠的,邬氏沉吟片刻,“我一心想着怎么护着你不受那卫衡的欺负,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如此,你就得受点委屈了,你若实在反抗不得,那也怪不得你,都是钟氏和卫衡的错。”
苏燕宁瞪大眼睛:“娘……”
邬氏柔声道:“我会带着人尽快过来的,你放心,你是我的儿媳,我不会弃你不顾。你若真出了丑事,闵儿在九泉之下,脸上也是挂不住的。”
苏燕宁深吸一口气,“一定要我去吗?要不换个人……”
邬氏打断她:“这是钟氏的谋划,一路上多少她的眼睛盯着,你若不入局,咱们还怎么扳倒她?”
随随便便找个丫鬟,死了残了,卫衡都不用负责,但是苏燕宁是他嫂嫂,这是天大的丑事。
她虽然心下十分舍不得这个卫闵亲自为她挑的帮手,但她的儿媳被钟氏迫害,她也是受害者,钟氏一手好算谋,安知她又不会反将一军?到时候,苏燕宁帮着她把钟氏主导此事坐实了,她一举解决两个心腹大患,从此后便是没有苏燕宁,她也不怕了。
闵儿在九泉之下,也会同意她这样做的,他是最好的孩子,总是为娘亲考虑。
她慈爱地笑起来,放柔了声音,“玉兔,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我从前给你的那张卖身契,不是真的,你替我做成此事,一举解决了卫衡和钟氏,若你保住了清白,你就还是卫家的四夫人,若你没有,我也保你不死,并将身契和钱财给你,送你离开。”
苏燕宁脸煞白,“娘,我一心为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邬氏道:“咱们娘俩儿,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这人说到底,都是自私的。我今日就跟你说开了,你若不答应我,我今日就能把你打死,或者卖到下等娼馆里,你一辈子都出不来。”
“你也别想着去告密,我已把你的卖身契交给了可靠的人,若我出事,他立马就会将你卖给官家的牙婆,签下死契,送到妓坊去,此后不通买卖,没人能救下你。”
“我还是欣赏你的能力,你助我做成此事,我不会亏待你,玉兔,你好好想想吧。”
苏燕宁苦笑一声,“我有什么选择?进了你们卫家,原以为是进了金玉堆,却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虎豹群。”
“希望二太太遵守承诺,事成之后,将我真正的身契给我。”
邬氏笑道:“当然,我说过了,我舍不得丢掉你这个帮手的。”
苏燕宁回到自己的院子,进屋关上门,春梅问:“夫人,计划可有变?”
苏燕宁笑道:“二太太聪明反被聪明误,咱们先什么都不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