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伤心处的姜奶奶怎么可能顾得上别人，她只觉得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恨要说，根本停不下来。
    于是乎，姜爱国只能被动忍受着姜奶奶的噪音攻击，这声势甚至将另一间屋子刚睡过去的姜老大都吵醒了。
    ——
    姜家如此鸡飞狗跳的日子姜月舒自是不知，她家的院子里此时也是一片怨声载道。
    “方姐姐，你不是高中学历吗，怎么连初中的问题都不会？”
    程月月歪着头，瞪圆了双眼，一脸好奇。
    方若瑶：“......”
    她无视了一旁几人看热闹的神情，一脸尴尬又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解释。
    “月月，你要知道，你方姐姐可是高中生，怎么可能不会呢？我就是、就是时间久记不住了，你等等我，我肯定会的。”
    说完她便拿着本子啃着指头继续深思，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
    方若瑶看了半天，又拿起桌子上的初中数学教材翻了起来，比对着知识点开始重新“复习”。
    姜月舒凑近她看了一眼，又看着凑到一起讨论着的程月月和谢清源两人，轻笑了一声。
    如今已经正式进入了猫冬的时候，外面天气冷，大家伙几乎不咋出门，就是出去也是去别人家串门，边上再摆上个小火炉。
    牛棚里的人也好不容易闲下来，他们穿上先前姜月舒送过去的厚棉衣，盖着厚棉被烤着火，心里高兴得不行。
    趁着这个时候，几位老爷爷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自己能做些什么来好好感谢姜月舒一番。
    我亦无他，唯学识熟尔。
    冯爷爷和谢爷爷两人先前已经了解了姜月舒修理器械和医术上的能力，早就给了书让她自行学习去了。
    先前虽然姜月舒都拜了几人为师，但时间有限，她大多时间都用在医术和器械上面的。
    所以牛棚里的另外两位爷爷，一人学数学，一人学化学，分别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又一页的各学科知识点考察姜月舒几人。
    幸好那些题目都是从易到难的，不然几人恐怕一题也答不出来，但现在就算答了出来，也不过是半页的水平。
    两位爷爷大为震惊，顿时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将自己的学识传播出去。
    他们又重新按照几人的水平，新出了题目和知识点让人学习。
    做完这一切，他们就派了谢清源重新将题目送过来。
    一听说这些纸张上的题最高也不会超过高中所学，自信满满又是几人当中学历最高的方若瑶第一个出手，自信地拍着胸贴说让她来。
    一连几道题方若瑶顺利完成，瞬间自信心爆棚，正摩拳擦掌地进行下一题，就惨遭滑铁卢。
    几人都等着她大展身手呢，看她卡住的模样不由凑近了看，一看那题目后面标着初中时，程月月的嘴都张大了。
    方若瑶像模像样地抓了旁边的草稿纸开始演算起来，算了一遍又一遍，勉强得出了个答案。
    她有些不确定地往后翻了下答案，“咦”了一声。
    姜月舒从化学题目中抬起头来，又看她验算，直接帮她圈了出问题的地方出来。
    方若瑶顺着思路继续算起来，不一会儿便得到了正确答案，不由惊喜地看向姜月舒。
    “姜姜！你好厉害啊！”
    姜月舒微抬下巴，“谁让我平时让你看书你不看呢！”
    “好好好，我这次肯定看。”方若瑶敷衍地应了一声，便拿着刚才的成果去找程月月炫耀了。
    “月月，你方姐姐我已经会了，我现在就讲给你！”
    几个人当中，除了姜月舒连小学都没毕业，其他几个人则都是初中没念完就没上了。
    倒是方若瑶虽然上完了高中，但前几年城市里的学校里整天都在搞各种思想运动，人心惶惶的，学生没心思学，自然就是混个时间了。
    方若瑶高兴地讲完那道题后，又开始做起了题目，很快眉头又紧紧蹙起，着急忙慌来翻书了。
    五分钟后，她苦恼地将题目扔到了一旁，开始在桌上的教材上翻翻找找，直接从小学数学课本开始看了起来。
    同时，她又拿起了本塞给了那两个眼巴巴看着她解答难题的少年少女。
    看吧，都学去吧！
    “月月，清源，我觉得咱们先前的思路都错了。”
    方若瑶摸着下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现在重要的不是解题，而是看书！你们先看初中的教材，等都学过了再看这些题目！到时候我再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程月月看了一眼方若瑶手上的小学教材，半信半疑地问。
    “方姐姐，真的吗？那些题目你都会？”
    方若瑶短暂地心虚了一秒，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了，没看刚才方姐姐都给你露一手了，你们俩先学吧！”
    程月月“唔”了一声，和谢清源开始老老实实看起教材来了。
    见状，方若瑶松了口气，开始快速看起手上的书来。
    因为有了程月月和谢清源两人的殷切期待，自觉不能在弟弟妹妹面前失了面子的方若瑶拿出了全部精力开始学习。
    一时间，几人之间的学习氛围空前浓郁起来。
    就连在家待着无聊跑来凑热闹的郝志也不例外，刚来就被众人甩了题目说要测试。
    一通测试下来，郝志的水平更差，被方若瑶嘲笑了一番后，就被拉着投入了学习当中。
    郝志：“......”我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几人看着他不说话就是笑，直吓得郝志也不敢找借口溜走了，老老实实看起了小学教材。
    方若瑶几人心中想的则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他们都要在这吃学习的苦，那郝志怎么能落下呢？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日日被人催促的郝志几乎是一日不落地往这边跑，就是哪天有事或者找借口溜走，事后几人也会想着法子让人不回来。
    牛棚那边的爷爷一看这几个孩子们如今学习劲头十足，自然是拿出了十足的精力来辅导他们，还贴心地按照教材的内容进度每日安排适量的题目测试。
    整整两个月，小院里的唉声叹气和抓耳挠腮就没有断过。
    反正哪一个都没有落下，见者有份，谁都得学。
    趁着程月月没注意，方若瑶立马溜到了姜月舒身旁，指着一道题目悄悄问着。
    “姜姜，你快看这题，我刚怎么都算不对，你看是哪出问题了？”
    姜月舒对着草稿仔细看了起来，才慢慢在旁边重新写了详细的步骤。
    旁边的方若瑶眼睛越看越亮，激动地一把抱着姜月舒贴贴，得了一旁程朔的冷眼。
    她视而不见，心里高兴极了，“太棒了，姜姜！”
    ok，方若瑶在心里画了一个勾，又会了一道题。
    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不知道死去了多少脑细胞，方若瑶便哀叹不已，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仰靠在椅子上，再一次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无比地期待回家的日子快点到来。
    马上要过年了，她早就去和大队长那边请了假，过年期间回家休息一周再回来。
    临回家前的头一天——
    小院里，其他几人看书的看书 ，做题的做题，打小差的打小差。
    自然了，打小差的就是方若瑶。
    一想到明天就要坐车回去了，她根本就坐不住，拿着教材书看却根本看不进去，嘴角下意识就咧着，幻想着回去见到爸妈的场景。
    知道她归家心切，一向严格监督着她学习的姜月舒今天都没管她，就连程月月几人也不问问题。
    “咚咚咚——”
    小院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
    “方同志！方同志！”
    方若瑶嘴角的笑容消失，开始和其他人收起东西来。
    等东西全被收好，方若瑶才慢悠悠走到了门口，露出了一脸被打扰到了的不悦。
    文昊咽下等久了的不耐，装作没看到方若瑶的表情一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和人打招呼。
    “方同志！”
    “有事？”
    方若瑶双手抵着门口，只露出半人宽来，不想邀请人进来的心思显而易见。
    文昊笑容不变，“方同志，我和大队长也请了一周的假，明天坐火车回去，不如到时候我们一起？我也能帮着你拿点东西。”
    没有了爱情滤镜，方若瑶仔细瞧着文昊的表情，这才发觉他眼底隐藏着的不耐和排斥。
    明明根本不想和她一起，那还过来？
    方若瑶转念一想，又觉得理解，毕竟她爸妈的身份都在那摆着。
    两人从小在一个家属院长大，文昊他爸妈总爱拉着文昊和她一起玩，见到她时也总是一脸和蔼可亲，看起来极为喜爱她，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这文昊突然凑上来估计也是因为年底了，两人要回家属院了，所以他才故意做这么一出的。
    想到这，方若瑶冷漠拒绝，“不用了！”
    文昊笑容凝滞一瞬，稍微收敛了下，又道。
    “方同志，先前的事我知道有些对不住你，但咱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爸妈也很喜欢你，都这么久了，你应该没记仇吧！”
    方若瑶嗤笑一声，“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才应该离我远点吧！说实话，我看见你就心情不好，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应该立马从我面前消失！”
    文昊：“......”怎么有人能说出如此冷漠无情的话呢？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方若瑶的脸看，实在不相信方若瑶怎么变得如此冷漠？
    方若瑶可看不惯文昊眼里的谴责和控诉，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文昊下意识阻挡，却猝不及防被夹了一下。
    “唔！”
    直到他痛呼出声，方若瑶才稍微松开了门，一脸冷漠。
    “听不懂人话吗？”
    文昊又疼又气又怕，只能一脸怨恨地盯着方若瑶，面上却屈辱地服软道歉。
    “方同志，对不起！我只是......想求得你的原谅！”
    方若瑶摇头，“不需要，你道不道歉，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态度，我原不原谅对你来说意义也不大！”
    文昊点头，“真的对不起！”
    方若瑶：“......”
    文昊：“我错了，能不能原谅我？”
    方若瑶：“......”服了！
    “原谅你了，滚吧！”
    文昊眼神一亮，立马紧接着请求。
    “那，你能不能别把咱们的事告诉我爸妈，还像原先那样？”
    方若瑶心里摇头，真是个孬货，敢做不敢当！
    “不能！这件事我爸妈已经知道了，至于你爸妈知不知道，我并不关心！不过，你要是敢再继续在我这闹下去，我保证你爸妈一定会知道！”
    文昊呼吸一滞，脸色不受控制地难看起来，只要一想到爸妈知道后的神情，他脑子简直快要炸开。
    他神色不明地盯着方若瑶，衣袖下的拳头下意识握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慢慢松开。
    他勉强撑出一张笑脸，回了句。
    “好，我听你的。”
    见他转身离开，方若瑶才关上院门回去。
    姜月舒看她表情不好，关心地问道。
    “谁啊？”
    “文昊，说明天一起坐火车，要帮我拿东西。”
    姜月舒皱了皱眉，显然不认为文昊是那种热心朋友，况且两人之前闹翻了互不搭理好久了，这会儿找过来了。
    “你俩不都已经闹掰翻脸了，他还来？”
    方若瑶撇撇嘴，“对啊，估计怕他爸妈知道我俩闹掰的事，还让我帮着他隐瞒。”
    “不过我可没答应他，就他爸妈热情的那个架势，要是不知道我俩闹掰了，那得多尴尬啊！”
    以前他俩各自有意的时候，文爸文妈整天都拉着让她过去玩，和别家说话话里话外也是拿她当媳妇看的，所以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他俩的事的。
    如今两人分道扬镳，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明天我们肯定会给你送上车的！”
    姜月舒点头。
    “真的吗？”方若瑶兴奋地直接原地蹦了一下。
    “当然了，谁让我们都是好朋友呢，月月他们还等着你回来讲题呢。”
    姜月舒莞尔一笑，随意打趣着方若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