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赶到瑞王府，王府内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他一路绿灯来到瑞王的书房，而瑞王正在书房里面办公。
    朝堂上贵妃似乎是想平衡瑞王和太子之间的权力分配，特地将她在京郊的一部分权力下放到瑞王手中，让二人相争，她则隔岸观火。
    瑞王也因此变得更加忙碌。
    “回来了。”嬴尧的语气十分平静，尽管没有抬头，他依旧猜出书房内所站之人的身份。
    赵钰则握紧了双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嬴尧放下手中的狼毫，抬头看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这副表情？你可是因为阿川的牺牲在怪我？”
    “可我为了配合你在南疆城的行动，取得战王嬴辛的信任，我最得力的干将韩霖也因此被砍头，失去了一条命。”
    嬴尧看来，此刻已经相抵。
    而韩霖的身份也确实不是像他陈述的那样简单，多年前，他就成了嬴尧的探子，钉在外面最得力的一根钉子。
    “王爷，那南疆城内河水中龙圣草的毒，究竟是像韩霖所说的那个是他完成任务时不小心造成的一场意外，还是刻意为之？”赵钰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嬴尧站起身，走到赵钰的面前，“你以为真相是什么样的呢？”
    赵钰不敢去想，他也不敢去猜。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了结，真相是什么样其实也不重要了吧。”嬴尧显然并没有关注到赵钰情绪变化，他甚至都没有关注到赵钰眼睛的变化。
    尽管他现在站在赵钰的面前，但嬴尧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书房背后的一张地图上，那是他的鹏程万里。
    “这很重要。”赵钰语气坚定，有种让人不能质疑的力量。
    “南疆城的毒是我让韩霖刻意为之的，我以为让魏崇因为这件事情手忙脚乱，疏忽之下就能够暴露温幼宜的下落。除你之外，我在南疆城也派了诸多探子寻找这个女人的下落，可皆无所获，看来她是真的不在南疆城。”
    “就为了要逼温阁老的千金现身，就置南疆城那么多的百姓性命于不顾吗？”
    嬴尧此刻转过身，眉头微微皱起，“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记得以前你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现在居然会考虑这些。成大事就不应该计较这么多细枝末节，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这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能够为我的大业献身，也未尝不是他们的福分。”
    赵钰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他那么陌生。好像年少时候的那些心有灵犀，那些默契，那些共同的理想，在这一刻一个接着一个的接连碎掉。
    时光终究是把眼前能够风雨同舟的人打磨成了不同的模样。
    “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件事情了。找阁老千金的事情也不用你来操心，我自会派人寻找她的下落。至于战王那里，你已经取得了他的初步信任，接下来我会配合你取得他的全面信任，直至扳倒他。”
    嬴尧还在设想着自己未来荣登大宝的美好景象，完全没有顾及到旁边人情绪接连的波折变化。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嬴尧转头盯着书房内书架上花瓶的美人图，转折话题。
    “听说这一路从漠北到极域之地，再到南疆城，一直有一个美人陪伴在你的身边，那个美人似乎还是战王的义妹？”
    “不是的。他和战王之间并不是这种关系，成为战王的义妹也只是一种巧合。”
    赵钰观察到嬴尧眼波里的情绪，他突然变得紧张，想要解释一些什么。
    “呵！”嬴尧笑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嬴尧：“那你现在这个架势，你对那个女人应该是动了真感情吧？赵钰，这很危险哟。”
    赵钰：“是。我想娶她做世子妃。”
    嬴尧：“娶一个毫无门第的女人，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感情会让一个人失去心智，为了长久大计打算，我劝你还是放弃她。”
    嬴尧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赵钰：“不……”
    嬴尧拍了拍赵钰的肩膀，打断他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
    嬴尧：“我现在已经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了，现在放这个女人离开，让她自生自灭，或许我还会考虑留给她一条生路。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我就不确信我会做出些什么……”
    赵钰后背惊出冷汗。
    想起韩霖的死，赵钰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人。
    如果他能够一直陪伴在温幼宜的身边，除非他死，否则任何人也不可能伤害温幼宜，可他终究是不能一直陪在温幼宜的身边，把人拴在自己的腰带上，万一此刻就出了意外……
    温幼宜在身后没有庞大的家族势力在他不在的时候去护她的周全，赵钰不敢继续深思。
    他现在好像突然明白了在南疆城买的那些话本里面所写的话：有的时候放开一个人的手或许才是最好的成全。
    曾经那么坚定允诺一生一世的誓言，在这一刻，被外界的力量撼动了。
    他是否应该去成全呢？
    “这件事情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情我会让芝叶去联系你的。”嬴尧拍了拍赵钰的肩膀。
    芝叶是嬴尧的侍妾，亦是他培养出来的暗探。
    赵钰出瑞王府大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的人生第一次这般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