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耳的骂声依然在继续,但门依然没开。
宋凇皱眉:“以前你爸爸一直这样对你?”
陈渺点点头,有时候她忍不住打骂也会跑出去躲避。陈老三就把门关得死死,让她在外面被蚊子咬。
宋凇给了后面一个一米八的壮汉一个眼神,退开一步。
这楼里门都是老旧的木门,漆面剥落得不成样子。
那壮汉抬起脚对着门闩处就是重重的一脚,砰的一声破响,门闩处破裂了。
宋凇推开门,看到陈老三惊呆地坐在沙发上。
屋内家具陈旧拥挤,采光昏暗,墙上都贴着时下最流行的女明星画报。
陈老三面露恐惧:“你们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抓你们。”
手情不自禁的伸到旁边的一个放烟灰缸木凳子上。
宋凇笑得痞痞:“我送小渺回家,哪里算得上私闯了?而且刚才我们在门外敲了那么久,还以为你煤气中毒才不得已破门而入。”
陈老三的目光落在躲在宋凇身后的陈渺身上,阴阳怪气道:“小小年纪是不是跟你妈学的找男人当靠山了?”
陈渺不敢抬头看他满是愤怒的目光,以前这是他准备打人的前奏。
宋凇深呼吸一口,才压下想打人的冲动。脸上依然维持着笑意:“陈叔这话说得就见外啦,我是陈渺的朋友。这次我们来呢是想谈谈小渺的读大学以及以后工作的事。”
说着示意后面的一个汉子把东西提到屋子中间旧茶几上,竟占了一半的桌面。
“这点东西算是我们的见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陈叔不要嫌弃。”
陈渺都不知道宋凇什么时候居然还准备烟酒茶。虽然不知道它们的价格,可是一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
陈老三看到桌子上那些东西,又看看那几个白衣黑裤墨镜、表情严肃的大汉,立刻起身态度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脸上的肉都松开:“好说好说,请进。刚才都怪我中午喝了一点酒,睡过头了。小渺,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去把凳子拿出来请客人坐,去烧壶开水。”
宋凇示意不需要,他们手里都拿着矿泉水呢。
陈渺把房间里所有的凳子都搬出来,都不够的。正准备去隔壁借,宋凇示意她不要,就让他们站着更有气势。
宋凇熟练地掏出烟双手给陈老三敬上:“陈叔,先抽根烟压压惊,刚才是晚辈的兄弟不懂事,惊扰到您休息了。”
陈老三双手接过那根烟,仔细看了看才敢放进嘴里,宋凇的火已经送到嘴边。
他是生平第一次抽这么好的烟,猛吸一口后闭上眼缓缓呼出。
好烟就是不一样,陈老三这才知道来人不简单,赶紧让人坐在沙发上。
宋凇也不嫌弃刚才陈老三在沙发上留下的汗水,大马金刀地坐下。
随后伸手招呼陈渺坐到他身边来。
陈老三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脸上一时间青白转紫,不知道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陈叔,前天我老板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碰到陈渺在外面一个人饥肠辘辘。觉得她不错,想招到公司里当员工。”
年轻漂亮的女学生给老板当员工,这话就只差明说了,陈老三混迹社会这么多年自然听得明白。
陈老三笑得很是谄媚:“可是陈渺才十八岁,何况她今年刚考上大学,还要上学呢。”
“陈叔,你小渺说得可不是这样。听说你给她找了一个死了老婆带两个女儿的包工头?我老板可心疼呢,怎么能这么糟践人呢,所以想给她找份工作。”
陈老三笑得尴尬:“我只是说着玩的,她是我女儿,我怎么能这么害她不是?我还要等她读完大学后享福呢。女孩子还是多读书好,不忙着谈恋爱。”
“陈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陈叔能给她找婆家,为什么不找我老板?而且我老板是开公司的,招她做个员工包吃包住再正常不过。而且还要供她读完大学,这几年不用花您一分钱,读完大学就有体面的工作。以后陈渺还一样地孝敬您。这样的好事可不是谁都有福气享受的。”
陈老三脸上尬笑:“养儿不就防老嘛,我没儿子当然要女儿养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呀等她毕业后再工作也不迟呀。”
“陈叔,陈渺读大学也是一笔费用,听说你连她高中的学费都没有出过呢。她除了上学还要打零工、捡垃圾赚钱,多能干的小姑娘。太令人心疼了。”
“陈渺自己能干……不用我这当爸爸的操心。”
“听说对方出彩礼十万?”
“哪有哪有……”
“这么着吧,为了体现我老板的诚意,老板也出十万。阿军,把钱拿进来。”
一个红色的环保购物袋,重重地放在茶几剩余的位置上。
“把钱都拿出来让陈叔验个真伪。”
阿军把十捆粉红色钞票一一摆出来,红红的一排令人惊艳。
那钱应该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还带着一股子新钱独有油漆味。
油漆味在热空气中弥散开来,惊得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陈老三眼睛跟嘴巴一样大。
“这是现金十万。如果陈叔同意,我们今天就跟陈渺签订劳动合同。合同内容就是我们老板负责她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等她工作后就必须在我们老板公司工作满六年。满六年后陈渺可以自行离去,这十万算是预付的工资,您看可以不?”
陈老三有些犹豫,这钱来得实在太突然,让他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出摊一天最多能赚几十块,还要跟那些人费唇舌陪笑。
要知道那个包工头说的是先给五万,等她过去以后再给两万,剩下三万要等陈渺生了儿子再给。
这对方一出手就十万现金,多少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有点不敢相信天下有这等的好事。
看着近在眼前一堆钱,陈老三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包工头的十万不但是分批给,而且以后陈渺就是他家人。包工头全国各地做工,女儿跟了他相当是远嫁,估计见面的次数也很少。
而这个老板只包陈渺十年,负责她大学费用相当替他养女儿。十年后陈渺再嫁人还能再收一笔彩礼,的确比较划算。
这个世道都是笑贫不笑娼的。
陈老三抬头,看到那几个白衣黑裤的、近乎光头的青年眼神犀利瞪着自己,心里一阵发麻。
再看看宋凇,一脸志在必得,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宋凇看出他的纠结,继续劝道:“陈叔,你平时怎么对陈渺,我们也很清楚。我们老板很喜欢陈渺,想替她讨回公道。敬酒有敬酒的吃法,罚酒也有罚酒的吃法。都是酒,就看你想怎么吃?跟着我们老板住大别墅,坐豪车,好吃好喝,以后坐办公室吹空调,不比跟着你天天稀饭咸菜强?”
陈老三看着钱挪不开眼,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