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套房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欣赏城市的晨光。
    高楼林立的城市在熹微里苏醒过来，又开始一天的繁忙。
    比起白日的繁忙与黑夜的喧嚣，早晨的城市更像是一个慵懒的少女，带着一点睡眼惺忪又充满朝气。
    陈知夏穿着运动服盘起头发，开始晨练。
    没有上妆，年龄的疲态一览无余，精神却很好。
    小赵从自己房间出来，结实的肌肉在宽松的睡袍里若隐若现，先打个招呼：“陈姐，早啊。昨天的图片你看了没？公子的女朋友要身材有身材，有容貌有容貌，建筑系科班出身，父亲是设计院副院长。啧啧，季总的眼光跟你一样好。”
    陈知夏让小赵去打听罗菀菀的情况，并跟踪他们约会，希望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既希望季星河是真心喜欢罗菀菀，起码能证明他是彻底放下苏珂。
    又希望季星河真的是随便找个女朋友敷衍她，就为躲避商业联姻。
    现在看来，是后者。
    陈知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从跑步机上下来。
    小赵递给她毛巾拭汗，陈知夏冷漠地说了声：“谢谢。”顺手拿起一瓶进口矿泉水喝了起来。
    时间过得太慢，军训终于在正式开学前结束。
    三人把脱下来的军训服朝垃圾桶一扔，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再也不用起那么早跑操，做枯燥无味的机械动作。
    张怡心见状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你们不要都给我吧，我拿出去洗洗。只穿了几天都是崭新的，丢了怪可惜的。”
    马希然吃惊：“张怡心，难道你平时要穿这个吗？”
    张怡心平时穿得朴素，但好在都是女孩的服饰。
    “我拿回去给家里人干活的时候穿，迷彩服耐脏厚实耐洗，不怕洗坏啦。罗荟的这个号小，还能给妹妹穿。她以前总捡我的旧衣服穿，现在也不知能不能捡到合适的衣服。”张怡心丝毫不避讳自己家庭的贫穷。
    马希然问她：“你家里几个人呀？”
    “我家里有六口人，一个快八十岁的奶奶，在家务农照顾一家老小的妈妈，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妹妹一个上初中的弟弟。”
    罗荟追问：“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工地做小工，不然就靠我们家那十来亩地怎么供得起我们姐弟三人读书？”
    “你家不重男轻女？”这次出声是陈渺。
    张怡心笑道：“农村怎么可能不重男轻女？不然我也不会还有个二妹。村里别的人家早就建了二层小楼，就我家还是一层砖瓦房。我妈有时生气就指着我们姐妹两人骂，说要不是因为生我们罚款，楼房早就建起来了。”
    大家注意到张怡心的笑有一抹苦味。
    “不过我不怨他们，毕竟他们骂归骂，还是把我供到上大学。不然我就只能跟其他村里的女孩子一样，上完初中就去打工赚钱养家，然后结婚生子当留守妇女。哪有机会跟你们站在一起说话。出身改变不了，只能靠自己改变命运。”
    “难怪你这几天都站在公告栏前看兼职广告，你是准备开始兼职了吗？”
    前几天她们其实都注意到张怡心结束训练后不跟着走，而是从草丛里掏出一个蛇皮袋，把场边的丢弃的塑料瓶收集起来。
    捡完操场边的，她还去别的地方翻垃圾桶。
    等张怡心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桌子上堆着她们三人吃不完的面包水果，面包的包装是撕开但没有动的。
    作为回报，张怡心会把她们三人暖壶开水打得满满的。
    如果不是碰到她们，张怡心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从要上大学那天开始，张怡心就已经打定主意摒弃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自尊心在生存面前一分钱都不值。
    张怡心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兼职比捡垃圾赚得更多，也更体面。我的学费办的是助学贷款，离家前爸爸只给了我两千块，因为家里还有弟妹要读书。”
    马希然惊愕：“四个多月两千块，一个月不到五百，这个钱勉强够你吃饱饭。”
    “对呀，所以我必须赶紧找到兼职才行。我已经联系一个中介，是周末去商业街发传单，几十块钱一天。”
    罗荟道：“可是中介还要收你二三十中介费呢。”
    再除去吃饭与交通费，其实最后落不到什么钱。
    张怡心苦笑一下：“是呀，可是没办法，没有他们我一点门路都没有。自己慢慢摸索吧，等以后有了资源，我也把中介费省下了。”
    离家的时候，爸妈就叮嘱过罗荟不要去兼职，年轻女大学生是廉价的资源。有那多余的时间不如多看看书，多旅游一下看看大好山河。
    陈渺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如果没有季星河出现，那么她也是现在的张怡心。
    根本来不及为未来发愁，因为眼前的窘迫是生计。
    为什么会对张怡心好？因为她是自己的一个影子。
    马希然看着陈渺拿着洗漱用品：“陈渺，你这么早就洗澡？到了晚上又是一身汗。”
    “表哥晚上要过来看我，我总不能一身臭汗见他吧。”
    想到季星河嫌弃蹙眉样子，陈渺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两人已经半个多月没见面， 自从那次电话后，季星河会时不时给她发消息。
    陈渺理智地与陆驰霄保持距离。
    洗完澡的陈渺又仔细地把自己打扮一番。军训时陈渺只习惯抹个防晒。
    马希然打趣她：“陈渺，你这样兴师动众。知道的是你去见表哥，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去约会呢。你说句真话，是不是陆驰霄约你出去吃饭？”
    正在看书的罗荟突然抬头看陈渺，果然陈渺今天可以说得上花枝招展。
    陈渺嫣然一笑：“要是约陆驰霄我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姨妈家很是讲究，女子成年后就不能以素颜示人，必须化妆，不然就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马希然哦了一声，心想有钱人都是挺讲究的。正想心直口快说要不然跟我们引荐一下你表哥，突然又觉得太唐突，还是算了吧。
    反正以后陈渺表哥肯定会时常来看她的，肯定有见面的机会。
    这可是能与有钱人直接见面的机会。
    “陈渺，看样子你姨妈家挺有钱的，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房产地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