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婧沅一怔。
呼吸都收了一些,最后抬手勾起头发抚到耳后干笑着,“三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
她的话语中,依旧强带着撒娇的语调。
非常小女孩。
以前,欧婧沅觉得梁晋琮是吃自己撒娇的。相处两年,梁晋琮总是天南海北的飞,过年甚至都在南非分公司度过,撒娇想要某款包包,某个品牌的定制珠宝,隔着一同越洋电话,她撒着娇,过一段时间,她想要的东西就会出现在自家客厅里面。
她的五官有一种非传统的钝感,跟一群姐妹上过几本女刊,港版五大女刊她上过两刊,很有时尚感,偏方形脸,喜欢野生有毛流感的眉毛,她觉得这样自然随性。
撒娇,总是会有些突兀。
此刻,看着男人有些散漫的点着烟灰,姿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欧婧沅想,或许他以前也不喜欢自己撒娇。
从未喜欢。
但是她还是端坐着,非常淑女的坐姿,双腿并拢后微微朝左侧一点,双手放在腿上,只是手指紧紧的捏着裙子的布料。
欧婧沅此刻,觉得呼吸都不怎么畅快了。
她屏息凝神,从一句干笑着话语中,等到着梁晋琮接下来的话。
欧婧沅在想,无论聊什么,他只要还愿意跟自己说话,那就,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婧沅,我们之前在一起多久?”
烟雾中包裹了一道淡淡的男性嗓音。
听着这一声‘婧沅’,女人颤抖了一下,眼眶开始泛着水汽,她捂着胸口,喃喃语,“一年三个月。”
欧婧沅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向梁晋琮的衬衣,之前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此刻他姿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欧婧沅才发现,他的衬衣上,银色金属皮带扣的上方,有一抹吻痕。
很明显的女士口红的印记。
印在这个位置。
太暧昧,几乎看到的都能脑补出无数艳丽的画面,除了用女人唇瓣弄过,几乎,不会在这个位置上,留下吻痕。
这几乎是刺红了欧婧沅的眼睛。
他不喜欢口红的味道,以前交往的时候又一次醉酒,他捏着纸巾擦着欧婧沅的唇,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碰她。
欧婧沅一直都以为,他是绅士的,稳重的,对任何事情都冷静,禁欲,并且尊重她。
她也曾双手环绕他的脖颈索吻,但是都被他侧开头。
所以欧婧沅以为,他本性禁欲冷淡,可是此刻,看着这一抹吻痕,欧婧沅的眼睛红的越发厉害,几乎要失态了。
“嗯,竟然这么久。”梁晋琮靠在椅背上,双膝叠起,一根烟抽完了,口腔唇齿中带着烟草最后的涩感。他这盒烟在市面上目前不流通,烟盒白色,侧面刻着‘吸烟有害健康,尽早戒烟有益健康’几个字,正面是一只蝴蝶,黑青色。
纹路铺满,镂空黑青。
梁晋琮抽烟是约莫大学那几年,各种牌子的香烟都抽过,他喜欢苦涩感足一点,尼古丁的气息有瘾性,入唇之后吐出,会有一种精神短暂的愉悦,他不喜欢过肺的感觉,就喜欢这股子苦涩在喉咙里面蔓延。
疲倦的时候会让自己精神一点,精神的时候适当警醒。
或者,遇到一些,烦心的事情。
“是啊,三哥,我们曾在一起450多天。”
但是欧婧沅这一张感情牌,梁晋琮没接。
打火机砂轮摩擦的声音再次响了一下,幽蓝色的火苗很漂亮,男人低头手心陇了一下,接着点燃了一根烟,这是他坐在这里抽的第三根了,鼻息喷出烟雾,足以说明他此刻的情绪并没有多好。
修长的指骨把玩了一下黑曜石火机,梁晋琮淡淡说,“婧沅,跟我400多天,我的生活习惯你应该知道的。”
“我自是知道的。”
“我很讨厌,带有香水味的东西,碰我的衣物。”梁晋琮语调并不是很冷淡,或许是因为男人本身的语调就低醇磁性好听,除非他发怒,否则语调一直如此,静缓,带着表面的温和。
一双眼眸琥珀色中平静的看向面前的女人,看着她眼底的局促,含泪,捕捉到她此刻一切的小情绪动作。
“你选择巴黎的时候我去机场送你跟你说过,选择就代表要放弃一些东西,你放弃了,转身的时候就无法找回,不是谁都会站在原地停滞不前。而且婧沅,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出自两家你来我往间的彼此稳固,你无论是出于家势,性格,长相,能力,都无法达到可以让我为了你甘心情愿驻足两年。”
欧婧沅的脸苍白,她紧紧地捏着手包,还是那样端坐着身体。眼底已经疯涌出泪水,她流泪的时候身体也是端坐笔直的,从背影上,无人能看出欧婧沅在流泪,只是会金发碧眼的男人偶尔抬起脸欣赏着东方女性的背影。
但是似乎都在感叹,另一位惊艳众人的东方女士不在这里。
她很清楚,梁晋琮这样平静简单的语调说出的话是多么难听。
是难听,于她欧婧沅来说,格外难听。
她跟梁晋琮,是出自两家长辈的撮合,到了适当的年龄,家族之中自然的相处,没有所谓多么深厚的感情。
只是这个男人太会骗人了。
那一双眼睛注视自己的时候,她红着脸享受着他眼底的温情柔和。
她撒娇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
她参加野生动物极限救援工艺活动,在荆棘遍布的密林迷失了方向,一天一夜几乎失温,天空中的破风声如同神临,私人直升机上他从云梯降落。
他可以给你无限的温柔跟包容。
你任性要去巴黎,这个男人只会平静的让她选择。
欧婧沅天真的以为,他会等她的。
因为离别的时候,拥抱的时候,他还是温和而绅士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但是欧婧沅落地的时候,就收到了分手的短信。
在她登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发送了,只不过落地之后她才看到。
“三哥...你是不是从未喜欢过我...”
问出这一句话,欧婧沅几乎是咬着牙,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又不甘心。
“你对我,一定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你在气我,气我离开两年是吗?”
梁晋琮先是沉默了两秒,接着淡笑着,“婧沅,有些话,何必明知故问。”
欧婧沅整整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摇着头,海风中长发几乎被吹得飞舞起来,泪痕吹干在脸上,只有红肿的眼睛,女人喃喃的,“你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