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莺第二天就删除了这一则抖音图片。
    矫情的事情一晚上就够了。
    虽然没有睡好，但是胜在还年轻，今天可以继续当牛马。中午只需要略微补眠就可以。
    片场，孟莺靠在躺椅上简单的闭目合眸，就听到外面传来徐舟山训斥冯郁滢的声音，夹杂着冯郁滢执行经纪人在一边安慰打圆场的声音。
    还是因为冯郁滢美甲的事情。
    演一个备受折磨，被家暴，精神萎靡，麻木，被拐来的女人，还做着美甲，即使找了手替，但是徐舟山怎么会允许这样恶劣的态度出现在他的剧组。
    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什么四九城的千金，也不会管对方的父母是谁，冯老司令最宠爱的孙女又如何。
    “冯小姐，吃不了这种苦可以离开，想来我的电影里面镀镀金公关个奖，那你可以就大错特错了。”
    冯郁滢被当众羞辱，她怎么可能忍得了，她的世界里面，也从不认为是自己错了。
    “徐导演，别清高了，如果没有这一笔投资，你这个电影开不起来的，而且！你也需要我家里的助力，帮你打通关系，拿到你想要的奖...即使是国外的奖项，我们冯家也有这个人脉公关。”
    冯郁滢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的徐荣立刻出声打断，“小祖宗，你可别说了！”
    徐舟山近几年很低产，三四年才拍了一部电影，一个广告mv，掌镜了几封大刊杂志。
    逼格咖位都在。
    但是毕竟不是商业票房导演，经常被人诟病性情怪癖，而且作品票房不高，投资方亏损，三提戛纳不入。
    稍微有些尺度的文艺片，国内过审困难，上映无望。
    性情怪癖暴躁易怒，不好与人相处，得罪了不少人。
    此刻，冯郁滢直接明晃晃的说出，可以帮他公关奖项，当众打着他的脸，这让一边的徐荣都满身冷汗。
    而徐舟山的面色果然阴沉起来，一片阴云密布，片刻才笑了一下，“冯小姐，我这里庙宇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另请高就吧。”
    冯郁滢面上丝毫不慌，反而动作优雅的裹紧了披肩，吩咐徐荣，“这一部电影，我一定要拍，不论你用什么办法。”
    面对冯郁滢的脾气，徐荣也只能咬牙点头，给盛世影视娱乐传媒的总裁赵乾坤打了电话。
    机房内并无人，村支部也没有找到徐舟山的身影，孟莺倒是在这里遇见了梅栩，这里已经成为剧组临时开会跟聚餐的地方，梅栩正在这里剪素材，看见孟莺来了，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似乎是知道孟莺想问什么，递给了她一杯热茶之后就说道，“老师去了县城里，这位冯小姐说话，带着权贵家族的优越性，是资本方，别说是做美甲了，她长相面色红润，连最基本的化一个暗色号的粉底，都不愿意，不愿意扮丑，粗布衣服也不愿意穿。”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既然这样，为什么答应她做女主。”梅栩对上了孟莺的眼睛，回答了她的疑问，只是声音有些无奈苦闷。“近几年，资本垄断，如果不做妥协适当的低头，那么，在这个行业里面是没法混下去的，一部电影，得罪了人，可以被埋，被压三四年都无法过审，各方面临亏损，如果有人在背后保驾护航，会顺利很多。”
    “孟莺，娱乐圈水深，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梅栩跟孟莺并没有相处很长时间，也有一个月，但是他觉得孟莺是一个纯粹又真实的姑娘，当然，还有一张极其好看的脸。
    这样的脸，在他的镜头里面，比他之前拍摄过的女明星都好看。
    顶着这一张脸想当导演，其实很困难。
    他看着这张脸，莹白色的脸颊，一双晶莹的瞳仁，一瞬间，梅栩也脸红的咳嗽了一下。
    他没有明说，但是孟莺也知道。
    “梅老师，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到了晚上，徐舟山也没回来，给梅栩打了个电话，说在一个网吧里面通宵，明天再说。
    梅栩只是挑眉，安排剧组后续事宜。
    孟莺有些惊讶，“徐导，在网吧？”
    他看上去，一张冷郁的面孔，中山装，修长挺拔，极其避世，竟然会去网吧这么有烟火气的地方？
    这简直，超出了孟莺的想象。
    “嗯，老师说，做导演，要体会不同的生活，要懂得观察周围，网吧，是观察的好地方。而且老师，还蛮喜欢打游戏的，只不过他有这很强的自控力，这种自控力让他，喜欢，但是可以完美的克制。”
    说起很强的自控力。
    孟莺不由得想起梁晋琮。
    那个男人，即使在床上，他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欲望，也会控制住。
    有时候孟莺都觉得，他很疯狂，疯狂到她几乎要招架不住。
    几乎可以疯狂一整夜，疯狂到孟莺觉得，自己要脱水脱力死在那张床上了。
    但是有时候，他又会很克制。
    眼底一丝欲望都没有。
    他看似重欲的人，但是也会一个月，不联系自己。
    谁也看不透那个男人。
    她跟梅栩在村支部吃了饭之后，一个人沿着乡间小路往回走，拿出手机，再次的点开了梁晋琮的微信。
    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发什么。
    干巴巴的发一句‘在吗？’这简直有些...格外的尴尬。
    刚刚回到李雪蓝的住处。
    “孟助理。”有人喊住了她。
    是冯郁滢的助理小米，小米是一个圆圆脸的姑娘，微胖，很可爱，笑起来很温和，“冯小姐让你过去，她说有个剧情不知道怎么演，喜欢你可以过去帮她梳理一下。”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小米拎着十几杯咖啡走路吃力，孟莺过去帮了一把，所以小米很感谢她。
    去往冯郁滢的住处，走路不过需要几分钟。
    路上，万籁寂静。
    小米低声提醒孟莺，“孟助理，冯小姐说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徐导演，你是徐导演的助手，就先别触冯小姐的眉头了，她家里很厉害，不是你我可以得罪的。”
    孟莺微微耸肩，虽然知道四九城冯家非同寻常，还是淡淡，“她家里，很厉害吗？”
    小米左右看了一眼，“你知道香港的梁家吗？”
    从小米的嘴里听到梁家这两个字，孟莺反而怔愣了一下。
    “冯小姐，是香港梁家中诺集团继承人未来的未婚妻，她自己又是冯氏集团的千金，《橙时》这部电影好像是港资投的，就是为了哄冯小姐开心的。”
    今晚上夜色很好。
    乡间小路，积雪厚盖，走路的时候一脚印刻下一个脚印。
    脚下仿佛是软绵绵的糖霜。
    女生站不稳，一颗心脏也跟这厚厚的一层白雪似的，塌陷了一块。
    孟莺以前，经常听到某某金主为了捧人。
    撕各种思源。
    但是今晚上，她听到了一个字。
    哄。
    投资上亿，就为了哄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