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莺,说实话。”
深邃的眼眸仿佛无声聚起漩涡,孟莺在这一抹漩涡中失神。
心脏被紧紧的攥住。
她咬着唇。
没有去猜想梁晋琮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她的圈子其实很小,孟家的圈子也很小,在上流社会中孟家就是给那些大家族垫脚的存在,顾家在红江市倒是有一躯之力。
梁晋琮想查一件事情,极其简单。
此刻,他看着她移开视线不敢低头看她,捏着她下巴逼她看自己,孟莺心神凝了一下,只能抱住了他的手臂,肌肤已经褪去了热潮,尤其是男人手臂的肌肤,有些凉腻的感觉。
她说不清梁晋琮的眼底是什么情绪。
生气吗?
“三...三哥,我不会这么快结婚的,我还年轻。我还想这几年要努力一下自己的事业。”她在娱乐圈这一条路,这一个选择,才刚刚开始。
她是不会这么早就结婚的。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着这个问题。
但是也没有否认孟家想跟顾家联姻的想法。
董之澜跟顾云简的母亲已经多次见面,尤其是董之澜跟顾太太来往密切,嘴上说着孩子还小,但是心底上知道能攀上顾家,早就开心的不得了。
孟莺不喜欢顾云简。
她拒绝过。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孟顾两家的斡旋。
跟顾云简这次一起来历城这两三天,也是斡旋之后的结果。
在这个圈子里面,她见过太多将就,太多联姻。
太多男方背后养着别的女人,一群太太眼底带着心酸强撑,离婚一走了之的有,绝不回头的有,但是这个圈子里面,结婚之后各玩各的也有,相敬如宾的也甚多。
下午茶,以前孟家还算风光的时候,那群阔太太们来家里打牌,其中一位太太是孟氏珠宝vip客户,因为曾找了董之澜定制了一条五千万的帝王绿项链。
那阔太太确实很阔气,出手大方,连着在董之澜这里定制珠宝,因为她老公出轨了,发家之后就出轨了,阔太太也不想离婚一走了之便宜了三儿,于是选择用花钱这样的方式满足自己。
此刻,孟莺看向了梁晋琮眼睛,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情欲缠绵的样子,平静的对视,保持着理智的清醒。
女人缓缓的咬了一下红肿的唇。
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炙热的掌心紧贴着男人凉腻的肌肤,“那么,三哥呢,三哥阅人无数,觉得我跟他合适吗?”
女人的声音轻柔。
似雾气一样的询问。
梁晋琮的眼睛却狠狠地眯了一下。
“合适,当然合适,按照孟家现在的身价,在银行还有一个亿的欠款,跟顾家联姻,前景来说倒是不错。”
声音沉哑着。
说话的时候,语调不明,但是指尖捏着女人的下巴,慢慢的用力仿佛要发泄自己的情绪之后,又动作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腮边,孟莺从他的眼底,一边看到佛,一边看到魔。
骤然,她心里惊了一下。
最后只是喃喃道,“是啊...所以三哥都觉得不错的话,我又有什么选择呢。”
他是梁晋琮。
无人可以在他面前放肆,他一句话,身边的那几位老总都需要看他脸色。
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上流社会底层人家,需要借助其他势力才能往上爬。
她无数次的想从孟家出来。
想远离那个家庭。
但是目前的孟莺,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她没有这个能力能离开孟家,离开,并不仅仅只是出去租一处房子。
自身血液已经跟孟家丝丝缕缕的联系在一起,就像是露台上生长着的蔷薇花,野山蔷薇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可以在其他艰苦的地方生根发芽,可是在这里,在她的露台,绽放了10年春秋。
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离开。
根茎,已经深深的攀入了水泥缝隙之中,跟那一栋别墅,连在了一起。
“孟莺,我刚刚见你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也会希望你跟其他人,能够幸福的度过下半生。但是现在...”男人的话语停顿,声音很沉,敲击在她胸腔。
“孟莺,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孟莺鼻腔发酸。
“就这样吗...一辈子,一辈子做你的情妇吗?”
男人眼眸一缩。
沉默了几秒钟,他微微的移开了视线,不看她,“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除了梁太太。”
“三哥这话好像是个病句,一切,又除了...”
她自顾一笑,眼底湿润,“我不喜欢顾云简,但是也不讨厌他。我跟他现在就是普通的朋友,可是他说要娶我,让我考虑一下,只要我点头,就是顾太太了,他家里也不会干涉我的事业,而且,我们会生育一个孩子,共同抚育一个孩子长大,我们会彼此忠诚于彼此的婚姻,过着寻常夫妻温馨的一生。”
她喃喃忍不住自嘲,“三哥,你说,我跟他是不是很合适啊。”
梁晋琮喊着她名字,“孟莺。”
双掌捏住了她的肩膀。
呼吸有些急促,他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此刻根本无法去想,面前的女人跟其他男人过一生这样的场景。
可是男人的脑海却不自觉的想起今天上午,她跟顾云简,两人仿佛是情侣装一样站在一起,就连身边的人也不住赞叹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越是不想去想。
那画面偏偏往他脑海中钻。
仿佛是一根针。
扎的他太阳穴跳动了一下。
“三哥,你给我的,顾家也可以给我,嫁给他,我也会远离那些人的骚扰,比起什么欧驰那种低劣的烂桃花,还有那些年过半百的追求者,顾云简是我遇见过的阔少爷中,温柔又俊朗,绅士又斯文,他还会顾及我的感受。”
他天生矜贵。
如果不是那天,他应该一辈子也不会去逛一个小县城的小吃街。
带着一种骨子里面的疏离感。
在那一条灯火熙攘热闹的街上。
孟莺握住他的手的时候。
总是觉得,身边的人,那些笑容和蔼卖炸糕的老奶奶,烤面筋的大爷,拿着铁铲翻着油滋滋水煎包的小哥,还有身边来来往往的情侣,闺蜜,在这里都是鲜活的人。
只有身边的人,他脚下沾染泥土的鞋,那双昂贵的鞋,都不应该在这里受这样的苦难,应该走在光鲜轻奢的羊毛地毯上,他就应该在那一艘只属于他们那个国度奢侈的游轮上。
这一种感觉,在孟莺心中横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