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树来不及扶起摔倒的摩托车,更顾不上自己的腿还在火烧火燎的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借着摩托车的光,他看到了一张清秀的面孔,十七八岁的样子,干净无瑕的脸上,有一双大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哀求地看着他,洁白的脸上隐隐约约还挂着泪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梨花带雨。
虽然衣服被荆棘划破了许多,头发乱蓬蓬的,但那种狼狈在模糊的灯光下竟然有一种神秘的美,让家树不禁想到了电影聊斋。
“莫不是我碰到狐狸精了,传说中的美女蛇,呵呵……”笑过之后,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不是做梦吧!
此时他不仅感觉到了大腿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疼,那个宝贝摩托车可是他的心尖儿啊!多种痛使家树陡然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他那毫不在乎的模样。
“怎么?是人是鬼?还是妖?深更半夜出来吓人,告诉你啊!本大爷可什么都不怕。”,他霸气地瞪着眼前的女孩。
子君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她知道闯祸了,怎么办?把人摔坏了,还有这摩托车,听说话口气一定不是善类。
“呜呜……对不起,我是人。”子君哭着说。
“我还不知道你是人!”,家树被女孩的话逗乐了。紧接着又凑过去,语气有些缓和地问,“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个女孩子在这干嘛?吓唬人来了吗?”
也许是子君的哭声引起了花心小子的关心吧。
“我——我是前面镇子上的,去串亲戚,迷路了。”子君哪敢说实话。
“是嘛!前面镇子……”家树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问着。
“可是,我怎么不认识呢?让我再看看。”说着又仔细地端详起来。
子君吓得连连后退,近乎哀求地说:“大哥,求你搭我一程吧!我走不动了。”
“啊哈!你这丫头,摩托车都被你摔坏了,还没说赔钱呢?还要我带着你,天下有这美事吗?”霍家树带着调侃调逗着,一边说一边又走近了女孩。
“对不起,大哥,这样吧!你把我送到镇子上,我们一起再修摩托车怎么样?”子君看了看漆黑的远方,只能孤注一掷了。
“啊!很会讲条件嘛!不过……”家树对这个小姑娘感兴趣了。
此时的他很奇怪,不由得打量起这个姑娘来,明明不是前面镇子上的,为什么要撒谎?要知道本少爷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看着这个姑娘临危不惧的样子,心想,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眼珠一转,一个坏坏的想法冒了出来。
“哼!本少爷长这么大还没被人骗过呢?都是我耍别人的份,看你有啥能耐。”想到这,他变换了一副脸孔,嬉皮笑脸起来。
“我这人啊!不缺钱,就缺个美女,这样吧!让我好好看一下,长的俊不?没准老子一高兴,就不要你赔啦!”说着这个可恶的后生紧紧地拽住了往后退的子君。
也许是着急,还是害怕----此时的子君已经吓得没有力气了,只能拼命地挣扎着。
“讨厌,放开我,求你了……”
借着柔和的灯光,娇小的女孩显得更加柔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偶尔滚下来几粒珍珠,落在洁白的脸庞上,高挑的鼻子由于哭泣一抽一抽的,带动着有些性感的唇一翘一翘的,霍家树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孩,呆住了。
以前的他虽然被同学们冠以“色魔”的称号,但那只是快乐快乐一下嘴,不敢动真格的,长这么大连初吻都还在呢!这可是最丢脸的事了,怕别人笑话他,只能瞎编胡吹了,看着兄弟们羡慕的样子,家树感觉好有成就感。
不过说心里话,追她的女人很多,但他一个也没碰过,宁缺毋滥是他对女人的基本原则。苦恼的是,长这么大让这个混世魔王动过心的人还真没出现呢。
看着眼前的女孩,莫名其妙的他却陡然升起一种冲动,从没有过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然后是全身。这股热气使他忘了一切,在他的面前,只看到了一张美丽的面孔,是那样的晶莹透彻,那样的幼嫩……那张脸吸引着他慢慢地凑了过去,一种霸道的力量贯穿全身,他狠狠地把自己的唇压在那无辜的唇齿上。
霍家树的大脑短路了,他忘记了一切,他在贪婪地吸吮着什么,他舍不得离开那柔软,听不到对方的呜咽声,也感觉不到手上被人抓伤的疼痛,直到他笨拙的舌被狠狠地咬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使他回到了现实,他松手了。
“你个流氓,你个禽兽-----”随着女孩连哭带骂的吵闹,这个大男孩吓坏了,顾不上擦干嘴里的血水,连忙陪着笑说:“对不起,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竟这样……你别害怕,我不是流氓!”
“你滚,再不走我喊人了。你滚!”子君说着拿起了路边的一块半大石头,就要往家树身上扔去。这可吓坏了得了便宜的男孩,赶紧推着摩托往前跑,嘴里不住地说:“好,我走,我走不行吗?”
随着摩托车的启动声,这个人消失在夜色中。
此刻,子君好后悔啊!她不该迎着灯光冲过来,她应该看看是什么人,再求助;她甚至有些后悔逃离家门,要不是偷跑,不至于被这坏蛋欺负;她也觉得对不起金名,这个吻是金名的,谁也没有权利得到她,要不是自己自作聪明,不往这条路上走,也不至于……
想到这些,她蹲在路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样的渗人,那样的凄凉,真像是一个冤魂在喊冤。
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摩托车继续往前歪歪斜斜地走着,车上的人木木地盯着前面,也许此时的霍家树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是沉浸在刚才的初吻中,还是在回味着那丫头的谩骂声。总之,他傻了。
“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这样骂过他,他是谁?他可是晋县一中的校霸,江湖的朋友一大堆,谁不听他的指挥,可是却被这个小丫头片子……”
他有些生气,随即又被另一种声音所代替:“谁让你欺负人家,你霍家树连这样的弱女子都欺负,你还是个男人吗?落井下石的卑鄙手段是你做的吗?”家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风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声音,他打了一个哆嗦,摩托车突地一下掉转了头,他霍家树不应该是这样的小人。
回来的摩托车速度快了起来。
蹲在路边埋头痛哭的子君,突然被突突的摩托声惊醒了,她猛地抬起头来,随即脸上带着怒火,愤怒地瞪着。
“姑娘,刚才对不起了,我不放心你,所以回来接你了。”霍家树殷勤地说。
“你滚,谁让你装善心,流氓。”子君哪里肯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她这时候好像什么也不害怕了,不知是哭过的勇气倍增了,还是愤怒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子君大声地吼着。
看着女孩手里攥着的石头,霍家树不敢再往前走了,只能远远地说:“这样吧!你拿着石头,坐在我后面,只要我一过分,你就拿石头砸我,还不行吗”
“再说了,一会天亮了,路上人多了,我也不敢再做什么呀!你不想回家吗?家里人要担心了……”
“家里人”,子君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不哭了。是啊!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天亮了,阿爸要是赶过来,就完了,一定要赶上去县里的班车,只有到县城才能有去北京的车。
子君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石头,高度紧张地坐在了摩托车后座上,前面的霍家树直直地握着车的前把,手心都是汗,天也不热啊!脑门的汗也流了下来。
呵呵!英雄主义的霍家树也有怕的时候,不过头顶上的石头可是要命的。
到了镇子上,班车已经走了,看着女孩着急的样子,霍家树又多事的问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镇子里的人,你是赶班车吧!是不是从外地买来的媳妇?”
女孩没有说话,瞪了一下他。
山里有的人家穷,再不就是小伙子窝囊,往往很大岁数娶不上媳妇,这几年又实行了一个风气,有的人贩子老远把受骗的女孩子卖到这里,当然,买媳妇的钱很多,一般人家都得欠好多的债,但往往有的还不到几天,就偷偷地跑掉了,山里的路很多,一般跑的很难抓回来,抓回来的,即使遭受毒打,也依然不断地逃跑。
霍家树很同情这些女人,他恨那些人贩子,每次听到哪里有拐卖媳妇的,他不断地说服人们这是犯法的,但谁会听一个二愣小子的话呢。
看着沉默的女孩,霍家树好像明白了什么,坚决地说:“这样吧!趁着天还没亮,我骑摩托车送你到县城车站,你赶紧逃吧!”
也许这些话的作用,女孩仇视的眼神缓了些许,又默默地坐在摩托车的后面,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辆摩托车上载着两个奇怪的人,后面的女孩手里始终攥着一块圆圆的石头……
最早的班车赶上了,子君笑了,她感觉到马上就要和金名相见了,高兴地跑向车里。
看着女孩兴奋的背影,霍家树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追了上去,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几张十元票子,塞到了女孩的手上。
子君还没来得及往外扔,这个男人已经背向着她挥了挥手离开了。
班车启动了,子君手里攥着带有那人体温的纸票,呆呆地看着远方,此时的她,对这个还没来得及细看的坏男人,突然充满了感激。
天亮了,子君赶上了去北京的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