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长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应老百姓的请求,灵堂搭在了医院门口,周围方圆百里的乡亲们都来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悲伤,挂着泪痕,包括八十多岁的老人,也都赶来送刘院长最后一程。
也许,伟大与普通,在这一刻间,完整的诠释了它真正的含义。
小曦暂且收回他的悲伤,冷静地面对这突发的变化。当然,回家的计划搁浅了,他得帮衬着刘院长妻子处理好丧事。
杨平镇所有村民都来了,他们静静地排着队,走到刘院长的灵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有的忍不住哭出了声,有的长时间不愿离开,老百姓用不同的方式缅怀着他们的保护神。
当他们临走的时候,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小曦,目光里带着尊敬,带着鼓励。也许,小曦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成了第二个刘院长。
小曦多么希望院长爱人骂一下自己,哪怕是埋怨一句,也让他心里好受些,但善良的院长嫂子却不断安慰他呢!
面对宽容的乡亲们,小曦更加感到惭愧,他真的怕自己会让他们失望。
看着灵堂前刘院长那慈祥的笑容,小曦不由得想起了刘院长对他说的话。
“当你面对众乡亲渴望的眼神时,你会忘记所有的恩怨情仇,也许,这就是人间大爱。”
送行的队伍像一条长龙,蜿蜒在杨平镇的乡间小路上,众人用最高的礼仪送别了这位好院长。
刘院长的坟墓埋在了镇医院的对面,这也是他最后的遗言,他要亲眼看着杨平镇医院不断的发展壮大。
埋葬了刘院长,医院的摊子自然落在了小曦的头上,临走时,县卫生局局长带着县长的口训,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这位年轻人。
“张院长,刘院长虽然走了,但他的遗志还在继续,放心,刘县长让我转告你,大胆创新,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还有县镇府和卫生局,我们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刘院长对你的信任。”
小曦感动之余,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回,他身上的担子更大了,不仅有刘院长的嘱托,还有整个杨平镇的希望。
很快,卫生局也践行了他们的承诺,派来了一位中年医生,暂时协助小曦的工作,整个杨平镇医院又恢复了正常。
就这样,小曦回上海的时间,里里外外又耽误了二十多天,上海那边的云珊已经要接近崩溃状态,这样下去,对她的身体极其危险。
子君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不断地催促儿子赶快启程,她也在焦虑云珊的身体。
此时的上海,云珊已经请了长假,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原计划的孕检拖了再拖,上次是周凯陪她去的,想想都觉得心酸。
整个孕检,周凯细心的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上厕所都静静地陪在外面,尿检的时候,云珊不好意思麻烦周凯帮他拿验品,但周凯毫不嫌弃,什么事都不让她去做。
做b超的时候,看着屏幕上欢动的胎儿,周凯脸上的笑容让医生误解为孩子的爸爸,竟打趣说道。
“看看,还没出来呢,就喜欢成这样,等出来了,那还了得。”
惹得云珊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人家周凯好像真入了景,兴趣十足地和医生讨论起来。
做完了b超,周凯轻轻扶起云珊,帮忙穿好衣服,连系钮扣都不让云珊动手。
旁边的小护士眼里充满了羡慕,让云珊感觉好尴尬。
也许只有面对深爱的人,才让人感觉自己的每个动作都不是多余,恨不得自己来代替爱人所有的辛苦,周凯对云珊,也许就是这样。
云珊正要弯腰捡起地上的鞋,这个男人赶紧蹲下身子,把鞋熟练地套在她的脚上,认真地系好鞋带,一切都弄好了,还不忘冲着云珊露出大牙。
看着周凯高兴的样子,云珊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最可笑的是,这个眼泪竟然不是感动的泪水 ,而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不免有些伤心。
皓廉,为什么你做不到周凯这样呢!
皓廉也曾陪她来过医院,但和周凯太不一样了,即使有相同的动作,在皓廉身上却显得那样的客气,那样的机械化。
“周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云珊甩开周凯想搀扶自己的手,走出了b超室。
接下来,云珊说什么也不让周凯跟着了,她怕自己不断拿他和丈夫对比,这样,自己的心会更难受。
“周凯,今天我婆婆来了,你不用担心我。”
“好吧!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我。”
周凯明白云珊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
果然,那次产检后,周凯没有露面。云珊心里还在想呢,这小子,说不让你来,连走的时候都没来道别,可真够听话的。
岂不知,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凯都在她家小区门口逗留一段时间,直到看见云珊身边多了一位妇人,他才放心离开上海。
云珊决定,这次等丈夫回来,她就和婆婆回石市了。在上海,她太煎熬了,时刻感觉自己像被遗弃的怨妇一样,天天数着日子,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如果婆婆不在这里,自己都不知道每天怎么活过来的。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断安慰着自己,但每天还是整夜的失眠,焦虑,血压也在不断升高,作为医生的她,确实害怕了。
她不敢和老妈诉苦,一来她身体不好,惦记自己。二来又会引来老妈的一阵埋怨,是啊!自己选的丈夫,好赖也得接着,谁让当初爷俩一意孤行,仓促地把婚结了。
“云珊,不要胡思乱想了,小曦说下周就回来。”
子君撂下电话,把喜讯告诉了儿媳。这些天不担心是瞎话,听说院长为了救自己的儿子牺牲了,于情于理,小曦也应该留在那里,处理完后事再回来。
为此,家树还专门过去了一趟,对家属表示了感谢,并且儿子留在那里,他从来没有过的支持,并且赞不绝口。
“但愿别再出什么特殊事,要不然,任何事都比我们母子重要。”
云珊苦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她不敢再激动了,每一次,还不都一样失望。
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奢望,张皓廉,她的丈夫,突然在她的心里,感觉好陌生。
就像一个客人,他的家在杨平镇,偶尔来探望一下这里的朋友。
呵呵,有时,怕朋友都该不上了。
云珊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