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的考虑，也是为了避免给罗青青增加不利，下午五点半，秦海开着巍瓦的黑色桑塔纳从漫成公司门口接走了罗青青。
    刚入九月的天气，已经略带着微微的爽朗的意味，依旧是天长夜短的时节。
    下午六点时分，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西边的天空上。
    “秦海，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当桑塔纳驶出县城上了国道，罗青青直奔主题。
    罗青青的直率让秦海感到突然。
    “你认为，我找你会有什么事情呢？”
    “我认为，你和他们不太一样，应该不是同类人吧。”
    “他们？你是指秦双贵吗？”
    “对呀，你肯定是得罪了他们才被迫离开督导组的，对吧？”
    “没错。”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为什么？”
    “因为督导组也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这个我能看得出来。”
    “那你对我是什么看法？”
    “我看，你有点傻。”
    “嗯，你说得很对，我是很傻。”
    “知道自己傻，还非要做这种傻事儿？”
    “你指什么事儿？”
    “和他们对着干呀。你知道干不过他们，还非要干，这不是傻吗？”
    黑色桑塔纳行驶在白洋淀的千里堤上，千里长堤两侧高高的白杨树，把阳光遮挡得很稀疏，千里堤如同一条绿色的走廊。
    “是啊，我有时候也觉得我自己很傻。可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是你，接下来难道就认怂了吗？”
    “从这点来说，我理解你。”
    “谢谢你的理解。”
    “我又没有帮你做什么，谢我什么。”
    “可是，以后，我想请你帮我。”
    “我？我可不敢。再说了，我也帮不上你的忙，我现在在公司里只不过就是一个打杂的。”
    “我不会让你去做冒险的事情的，你只要留意一下你所经手的公司的资料，方便的时候，提供给我一些就可以。”
    “每天经我手的公司的资料很多，但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资料呢？”
    “我想了解漫成公司目前参与哪些项目，下属的分公司有哪些，这些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难。”
    “那倒是，好吧，我试试看。”
    “这样说来，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真的帮了你，我会得到什么回报呢？”
    “你的资料是有价值的，我会付款给你。”秦海明白，罗青青的价值观念应该是等价交换。
    “好吧，我们成交。”罗青青为自己做成了一笔生意感到高兴。
    秦海把车停在淀边村庄的一个院落门口，门洞是完全用芦苇搭成的，院墙上写着：淀满香农家院。
    一进院，一个戴着围裙正在忙活计的年轻媳妇，招呼他们往三间正房的里屋请。
    进了屋，是传统的大土炕，炕上放着一张小木桌。
    秦海和罗青青都坐在炕沿上，中间隔着小饭桌。
    “我估计，你们云南老家应该是没有这种大土炕的吧。”
    “我们那里暖和，都是睡木头床，不用大火炕。”
    “我很向往云南的山水美景。”
    “那以后，你什么时候去云南旅游，我可以为你做导游。”
    “希望会有机会去的。”
    两个人要了淀边特色的一锅鲜炖杂鱼，罗青青吃得很香。
    边吃边聊，便聊到罗青青的一些往事。
    秦海的正直和坦诚，让罗青青慢慢放下了戒备，把自己的过往，向秦海全部地说出来。
    原来罗青青来自云南的丽江一个小山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父亲是个重男轻女的家长，为了给两个弟弟拿上学的钱，罗青青还不到结婚年龄便在父亲的强势安排下嫁了人。
    结婚后，罗青青的丈夫慢慢地变得好赌成性，赌输了便拿罗青青出气，打骂罗青青。
    无奈之下，罗青青只好跑回家，但丈夫便打到岳父家，胆小的父亲又把她送回婆家。
    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罗青青便跑到昆明打工。
    后来挣些钱之后，学了美发手艺，开始自己开店。
    然而，丈夫不知从哪里得到她的消息，跑到昆明找到她，把她接回家继续打骂，还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她趁丈夫出门喝酒的时机连夜跑了出来，索性坐上火车，一路向北，到了北京打工。
    然而在北京生活，实在是房租太贵，入不敷出，后来与同租住房的姐妹商量着就到了中州市继续开美发店谋生。
    再后来，认识了一位到店里理发的郭老板，这位郭老板经常光顾理发店，便渐渐地向罗青青献殷勤，获得罗青青的好感，并答应帮罗青青到古洋县开店。
    就这样，到了古洋县，老板给罗青青租了房子，开了店。
    后来，她才发现这位郭老板其实是到中州市出差办案的警察，名叫郭金明，她最终成了郭金明的婚外情人。
    罗青青的经历，让秦海感到有些辛酸。
    从淀边归来后的第二天，秦海接到了罗青青送来的有关漫成公司的第一批文件资料。
    在这些资料之中，有漫成公司的通讯录，有年度工作总结和计划，有若干个工程项目的进度报表。
    秦海立刻对这些资料进行了初步的整理，从中发现了有价值的信息。
    他找出纸笔，在纸上绘制了一张秦老虎集团目前所有涉足的工程地点、经营场所、业务延伸到的区域等相关的现状地图。
    从这张图来看，目前虎牌农机公司所涉及的生产经营地点有5个，漫成公司所涉及的下属公司及工程项目12个，其他的娱乐、会所等场所6个，共计23家。
    漫成公司的下属部门大部分在古洋县和周围邻县，有4家在中州市，这4家分别是配货站、台球厅、茶楼会所和一家快捷酒店。
    此时，秦海特有的空间预感能力突然爆发。
    当他集中自己所有的内心专注于自己所绘制的地图时，他感知到了一些常人所感知不到的东西。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病了，他以为是自己由于这几天的劳累，让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只能靠意志，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安静下来。
    当他慢慢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他靠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在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昌河面包车行驶在一条高速公路上，高速上的道路标牌一闪而过，标牌上写着：中州市南出口
    当秦海从梦中醒来，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呢？也许是贾红燕出事刺激了自己的神经，只是一种心理紧张产生的幻觉吧。
    但秦海当前的计划第一个目标，的确是想尽快找到这辆面包车和车上的人。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三起重大的事件，都跟这辆车的出现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