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刚进大厅,就看见翁归和大禄正在欣赏着苏拉拿着的一幅字画。
看见解忧来了,苏拉赶紧把字画递到解忧的面前:“姐姐,这是我为你们新作的荷花鸳鸯图,你看看挂在哪里合适?”
解忧笑着接过来,环视一下屋内:“多谢妹妹了。只是大厅里都布置好了。给我吧,我有空了叫小东子帮我挂在书房里。”
说着把字画笑眯眯地卷起来,递给小东子:“帮我送到书房里去吧!”
阿丽玛和阿丽姑也来了,正在和一群贵妇人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炫耀手上的宝石戒指和头上的首饰。
解忧知道马舒云向来不喜欢这些,也不屑于混进他们的圈子,所以情愿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躲清闲。
看苏拉和阿丽玛这架势,是把自己家当成女主人了?
好笑!
解忧吩咐初夏拿了一盒才出炉的玫瑰酥皮点心,笑着走向夫人们:“我忙着照顾孩子没能及时招呼大家,这是我们家乡最流行的酥皮点心,各位夫人们快尝尝!”
“不碍事,不碍事!”夫人们都笑着摆摆手。
解忧拍拍手,奶妈抱着一个蓝色青花瓷的罐子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略施粉黛,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裙,头发很自然地挽起,只插了一个墨绿色的簪子。
这气派,这样子,似曾相识。
翁归和大禄都看呆了。
贵妇们的目光也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阿丽玛看见大禄这种神情,立马问解忧:“这是?”
“这是泥靡王子的奶妈,现在给我们元贵靡做奶妈。”解忧微笑着接过奶妈手里的陶瓷罐子,温声道:“今天,我阿娘照顾元贵靡,你就在这帮我招呼夫人们吧!”
奶妈恭敬地点点头,拿出一把小剪刀打开坛子的蜡封。
解忧朝着翁归和大禄喊道:“昆弥,阿爹你们都过来吧,一起尝尝我们用乌孙葡萄做的蜜饯汤。”
大禄的目光一直被奶妈紧紧地吸住了,听解忧这么一说,立马带着大家过来了。
苏拉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满脑子的问号。
她趁着去上茅房的时间才问阿丽玛:“阿娘,为什么大禄看那个奶妈的眼神那么奇怪?”
阿丽玛看看四周,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她的样子和去世的大禄夫人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那,咱们小姨?”
“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阿丽玛心里恨死了解忧。
肯定是这个女人知道了什么,故意把那个奶妈弄出来,引起翁归和大禄的注意。
大禄今天这顿饭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面,心里翻江倒海都是去世多年的妻子。不时地就把目光看向端茶上菜的奶妈身上。
翁归终于忍忍不住了,他在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拉拉解忧的衣袖。
谁知解忧假装不知道,并不理会她。给马舒云夹了一个羊蹄子:“妈,你再吃一个。”
翁归一头雾水,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夫人了。
右将军看了看翁归,心里暗自好笑。
他又看看另一桌的冯嫽,暗暗为自己打气。
直到宾客散尽,大禄才折回大厅,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奶妈的影子。
解忧忍住笑问道:“父王是在找什么吗?”
大禄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没有没有!”刚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奶妈提着一壶才煮的茶进来了。
大禄赶紧坐下,想了半天才问道:“解忧,不知这奶妈是哪里人?和我的一位故人很相似。”
解忧接过奶妈手里的茶盏:“奶妈你忙了一天了,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翁归也赶紧帮腔:“就是,就是,孤也有事想问你。”
奶妈看看解忧,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解忧并没有接翁归的话,而是温和地拍拍她的手背:“奶妈。您把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和大禄昆弥他们说说吧!”
奶妈双手交握,使劲地握着,握得骨节都有些发白了,才缓缓开口:“我和我姐姐都是乌孙人,父母早逝。在我十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战争,我和我的姐姐也走散了。最后我就流落到了龟兹国。不料,三年前我的夫君和孩子都死于一场战乱。我因为思念故乡,就辗转回到了乌孙。”
听着她的讲述,大禄的眼睛一直都是瞪得大大的,直到结束,他才惊喜地下了结论:“那你就是我夫人的亲妹妹啊!”
奶妈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我……”
翁归赶紧从书房里找出了母亲的两张画像。递到解忧的面前:“你看!”
解忧吃惊地看那可能画像,又看看奶妈:“简直太像了。”
大禄激动得老泪纵横:“琼儿,你的妹妹回来了!”
奶妈一听,大禄叫自己的姐姐琼儿,她也忍不住泪眼迷离:“没错,姐姐小名叫琼儿,我叫瑶儿!大名古瑶!”
解忧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您特别的亲切。”
大禄开心至极:“解忧,这件事你立了大功啊!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我们乌孙的幸运神女啊!”
“哪里啊!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古嬷嬷。昨天我带着奶妈和少夫去陵墓给军须昆弥和细君公主他们上坟,她就悄悄给我说了这件事。所以我今天特意让奶妈稍微打扮了一下,出来帮我招呼客人。”
翁归若有所思:“以前我也见过奶妈两次,怎么我就没注意到。”
解忧抢白道:“你的心思都在那些字画上面,怎么会注意到奶妈?”
她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翁归终于知道一晚上,夫人为何不开心了。原来就是因为她和苏拉一起欣赏字画啊。
没等翁归开口,大禄吩咐道:“既然你是孩子的姨奶奶,以后就不能和下人一样。解忧,你帮着安排一下,给你姨母单独安排一处院落。派几个侍女伺候,这些年她在外颠沛流离,肯定吃了不少苦。”
古瑶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喜欢和香草他们一起住在杏花苑,住惯了。”
解忧笑着拉着拉着她:“父王说得对。以前是我们不知道,现在既然相认了。我们一定不能亏了你。我看海棠苑一直空着,我明天就叫人打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