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爹是清河崔氏二房庶出的,他娘是嫡出,所以平时家里什么事都是他娘做主。
他爹在的时候什么都听他娘的,他爹没了后,他娘就让他哥什么都听她的。
他哥小事基本都听她娘的,但涉及到重大决策,他还是很有主见的。
见他哥不听话,他娘也无可奈何,这就导致他娘开始让他听话,他要是有别的意见,他娘就开始哭天抹泪。
一开始他娘控制欲还没这么强,直到他大哥不听他娘的话,执意要娶一个花楼女子后跟家里决裂后,他娘对他的控制欲上升到了极点,连他跟什么同窗交好他娘都要过问,身边的小厮都是她娘的眼线,他跟谁家小娘子多说一句话回来都要被询问对话内容。
所以崔胜算是从小在他娘控制下长大的可怜崽。
他大哥跟家里决裂到死亡的那段期间里,崔胜都在书院读书,具体发生什么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天他被家里的总管从书院带回家,就看到了大哥冰冷的尸体,而他娘已经哭晕过去了。
才十七岁的崔胜被迫担任起崔家重担。
后来他问过他娘,他哥是怎么没的,但他娘什么都不肯说。
大哥去世后,崔老夫人立即带着崔胜回到了清河,远离了京城,说京城是个不祥之地。
回到清河后崔老夫人对崔胜的控制并没有减弱。
她亲手打理崔胜的一切,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看书,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候活动等等,都要按照她的要求来。
痛失兄长又离开熟悉环境的崔胜断了所有的社交,他整天闷头苦读。
三年后高中举人,第二年直接参加会试,但结果没中。
他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他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他甚至不想读书了,觉得做个货郎也挺好的,走街串巷,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也就是随口跟身边的书童一说,回去后他娘就开始寻死觅活。
崔胜是个孝子,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继续苦读。
期间他娘想给他选了个媳妇,但崔胜拒绝了。
结果第二次就高中了,高中后的崔胜也没回清河,留下等着放官。
别人外放都要去好的地方,但崔胜只想去清苦的地方,只有这样的地方他娘享受了一辈子的贵女才不会跟着来。
所以崔胜去了青浦,成了这里的父母官。
果然,他娘一看这地方这么远还这么苦,就没有跟来,只派了心腹过来照顾他。
但就这崔胜也已经很满足了。
崔胜觉得永远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关系的,于是他开始用心当父母官,结果三年后就把这贫穷落后的下等县奋斗成了中等县。
期间他娘给他选了个媳妇儿,让他回去相看。
崔胜听话的回去了。
当时供他挑选的有三人,崔胜选了个脾气最温和的但父亲只是县丞的杜氏月娥为妻。
崔老夫人不满意他选了个最差的,但也满意她是个性子温和的。她自己强势,可不希望有个强势的儿媳妇。
成亲后的崔胜丢下媳妇去了任地继续发光发热,他善于观察心思细腻,破了好几个案子。
三年期满,崔胜并不想走,只想继续留任。
于是瞒着他娘又留任了一期。
他在青浦待了六年,得离开了,于是他还想选个贫穷的地方继续窝着,结果忽然就接到了吏部的文书,于是一纸调令,崔胜回到京城,成了开封府的推官。
他这边刚回来没多久,他娘紧跟着就带着所有人从清河搬来了京城的老宅。
崔胜还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又要来了,结果并没有。
或许是崔胜当了几年的主官,气质不一样了,稳重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崔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也想放权了。
反正重新一起过日子的母子俩相处的都还不错,府里人际往来都让崔胜的妻子杜氏处理。
但大事上,崔老夫人固执己见的很。
“娘,这事不妥。”崔胜道:“先不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位陆东家就是大哥的血脉,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是大哥的血脉,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家愿不愿意认祖归宗还两说呢,我们就这么贸然插手,实在很不礼貌。”
“还轮得到她不愿意?”崔老夫人冷哼一声:“她能投胎成为我儿的后代清河崔氏的血脉,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崔胜感觉有点说不通。
他也派人打听过陆辛夷,知道她是个能干有主见且不拘小节的人,这样的人要是回到崔家,他可以预想到她跟母亲之间的鸡飞狗跳。
崔胜不跟她辩解这个话题,只问:“娘,那您想过没有,把她认回来后,您要怎么做?”
“当然是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啊。”崔夫人道:“她都十八了,马上就十九了,已经是老姑娘了,就算有清河崔氏的这层身份,但到底不是从小培养的,想找个好人家肯定是不能够的。”
说到这里她作沉思状:“你舅家那边不是有个庶出的小子吗,我去跟你舅舅说,你舅舅肯定能同意的。”
崔胜:“娘,不是我要给您泼冷水,我可是听说了,她跟敬王的关系还算不错,端午节她跟敬王同坐一桌,逗得敬王哈哈大笑,她那酒楼开张,敬王还亲自过去送了日进斗金的墨宝。这样的人,母亲真的觉得她愿意听话的嫁人吗?”
崔老夫人听到敬王二字后,整张脸都黑了,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说完崔胜看着云禾:“云嬷嬷,那天她说的话你还记得的吧。”
云禾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娘,这位陆辛夷,一看就是性格强势之人,您这样做,只怕会引起她更大的反感,有敬王做靠山在,您想强迫她什么,怕也是不能够的。”
崔老夫人脸都黑了,她怒气冲冲拍了一下桌子:“她还想嫁给敬王做妾不成?她难道不知道那就是害死她爹的凶手吗?”